惜春残_作者:汝蔫(61)

2017-08-15 汝蔫

  出去么?迷茫的瞪大了眼,空dàngdàng的眸子扫过玉儿,转又看向了一边烛台,微光摇曳,凄惨惨,冷清清。雨过天青的窗纱上树影斜疏,yīn深深的不时的摇晃着。

  “出去?”疑问似的的吐了一句,又马上否定似的摇头惨笑

  “怎么可能,玉儿,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凄清的笑着,泪却怎么也流不出来,是不是已经流尽,怕是前生作孽,今世来还罢!

  玉儿看着面前的江容,安静的坐在冰冷的地衣上,睁着眼楞楞的看着,却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些什么。玉儿低头自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

  “主子,这是皇后给你的信。说是到时候给你……”江容淡淡的瞥了眼,疲倦的合上眼 “放下罢!”

  见着江容不声不响的样子,玉儿心里更是慌张,又实在是说不出安慰的话,再站在这里显然也无益,只得掀了帘子出了外间,这一夜,江容在地上坐了一夜,隔天一早便又旧病复发,又咳又吐,药根本没法子喝,人虚弱得不行,皇帝闻讯赶来时已经是人事不省。连招了好几个太医来看都说是没救了,玉儿在一边哭得直哽咽,倚荷居顿时陷入愁云之中,上下人等连走路都不敢大声。如此挨了三日,竟又似回光返照一般的清醒过来,众人只当是不详了,仔细料理了半日,发现确是好了,惹的太医院的人连称是奇迹。

  江容这一折腾,等大致好了已经是江婷下葬的日子。这期间皇后薨逝,殡葬,一系列的事qíng江容竟全不参与,仿佛与自己竟完全不相gān。这日玉儿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今儿是皇后殡葬的日子,江容只淡淡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又兀自靠在紫檀刻花蹋上看着手里的一卷书,竟仿佛与他不相gān一般。白皙的指尖一页一页的翻过泛huáng的书页,神qíng专著的看着书卷,跳跃着的烛光浅浅的映照在江容的侧面上,投下淡淡的yīn影,几缕发丝悄悄的滑落下来,微微的在光洁的额头边动着,细长的睫毛下敛着,晶莹剃透的眼珠子透过密密的睫毛如两丸水银一般的亮闪着,晕huáng的屋子里飘散着幽雅的百合香,静悄悄的能听见江容微弱的呼吸声,玉儿在一边拿了绷子做针线,手上是一幅鸳鸯戏水的手绢,五彩的鸳鸯俏生生的游在粉色的荷花间,碧绿的荷叶上有圆滚滚的银色的水珠子调皮的滚动着,底下是银色丝线绣的水波,江容看书看累了,抬头见玉儿正专心的低头绣着手中的手绢,一眼望去便知绣工极好,鸳鸯戏水的花样已经完成了大半,看玉儿嘴角带笑,芙蓉面上还带着那星点的羞涩,想来是有了意中人罢。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呀,哪个少女不怀chūn呢?苦笑着,想起自己也曾经,有着那样的梦想呢!如花美眷,快意生平,却永远只能是梦想。怨恨么?想来也是怨恨过,恨天不公,为何要将那般沉重的家业让我江容一人担起,不管自己是否担得起,不管自己是否担得下。如今呢?怔怔的望着手中泛huáng的书卷,扪心自问,若是再重来一次,你可曾愿意,再担起那百年家业,担起那一份,沉重的任重道远的文化的担子?一时间,江容倒是给自己难住了,愿意么?愿意么?是谁,在房梁间,在烛光里,闪烁着,跳跃着,一声声一声声的追问着,愿意么?愿意么?愿意么?眼前渐渐模糊起来,嫩青色的帘缦间,那一个个白色的身影是谁,又是谁,在声声问着……愿意么愿意么愿意么……心顿时迷茫起来,为何要愿意呢?一直都不是自愿的呵……那幢威严的书楼,使自己放弃了多少人世间本该是唾手可得的幸福,放弃了多少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江容困惑着,追寻着,思衬着,扣问着,不觉的竟然进入那个嫩青色帘幕飘渺的地方,一个个白衣人自眼前渺茫的飘过,虚幻得让人无法抓住,他们是谁,这里又是哪里呢?蓦地里,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呢喃,那声音由远到近,由少到多,最后那些白衣人飘渺的游移着,衣魅飘忽,人影飘闪,一声声,由缓到疾,

  “藏藏藏藏藏藏藏藏藏藏……”茫然的行走在那些看不清楚面目的人影中,江容迷惑了,藏,藏什么,藏书么?为何要藏书呢?藏为守……藏为守,那守为什么呢?守为书……那书为什么?书为道……书为道么?困惑的蹙起眉,道么?那道当为人哪!人承天命,天命为藏……人承天命,天命为藏……人承天命,天命为藏……人承天命,天命为藏……越来越快的念声一阵阵的冲向江容,昏沉沉的行走着,听着那一声声的人承天命,天命为藏,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