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不知道这算什么,是补偿,还是惩罚。
付清并不是陷入逆境就束手无策的人,他修路、慰问百姓、管理秩序、发展手工业,给西边的将士提供军衣。
这本来不是他们镇的事qíng,可是付清又遇到了霍桑,这军衣便成了他们镇的一项收入来源。
说起来很巧,付清不过是例行去州官那里会晤,聊聊近期的事务,就在那里的府衙,遇到了霍桑。
那州官高人一等的眼神在看到霍桑对他很熟识后立马变得恭敬起来。
付清一如往常,眼中没有欣喜也没有刻薄。
那天他们去喝酒,霍桑说,这里的桂花酿很好喝,付清说,我不喜欢。
霍桑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会儿,也许是种直觉,这种酒有让他不愿回忆的过往。
那个人,霍桑知道。
此后直到付清回京,两人都没再见过,但常有书信来往,也会各自捎上些当地的gān货特产。
于付清而言,虽然他觉得霍桑不错,不过,更多的,他却是为自己的前程谋划。
无论如何,他都是北夜王党,而这个在边陲防守的大将军王却是个地地道道的中间派。
那时候党派之争还没有发展的很严重,但是天生的政治敏锐感还是让他嗅出了危险。
他也没打算霍桑倒戈,他不过求分平安。
至于后来两人会发展到chuáng上的关系,有当时气氛的原因,却也不排除利益的关系。
在小镇当值一年,北夜王召付清回京。
一年来,北夜王没有只言片语。
有又如何,到底在期待什么?
付清回去,还是住在北夜王府,也还是住在白七的院子。
梅花开的如同往年一样灿烂,屋子里没人住过,留着他离去时的摆设。
他没有看到安十。
他回来的那个晚上,北夜王狠狠的要了他一夜。
那眼中的狂热、想念让他动容。
已经坚冰铁打的心,又开始跳动,他恨自己的软弱,却又无法拒绝。
男人从来都让人难以拒绝,付清觉得自己下贱。
北夜王说,我不能让你控制我的心,所以我要娶安十,所以只有让你离开。可你知道这一年我是如何渡过的吗,你走了,我才知道我的心也被带走了。
他瘦了,眼角有淡淡的细纹,黑发里夹杂了几根银丝。
不过一年。
他的眼睛那么痛,要望到你心底,付清告诉自己这都是谎言,但是还是融化在那甜蜜的、安慰的亲吻中。
在怀疑与相信中摇摆,付清坚守着骄傲,心却还在沦陷。
幻想再一次破灭来源于酒馆里旁人的一番讨论。
北夜王与静王府的喜酒是下个月吧!
是呀,小皇帝明年就要亲政了,北夜王要提前巩固自己的势力呀!
静王不是一直都是北夜王那边的吗?
那是北夜王摄政的时候,现在形势变了,谁也说不准,王爷们都jīng明着呢!
原来如此。不过霍将军怎么也成了北夜王党了?
这事儿我也纳闷,不知北夜王用了什么法子收了他,他手中可握有兵权,那些想给北夜王脸色看的臣子怕是不敢亲举妄动了!
原来他的憔悴,不是因为qíng,而是因为权。
原来他招自己回来不是因为想念,而是因为利益。
付清知道霍桑对自己的心思,却没想到北夜王也知道。
说不定那个和自己最亲密的师爷就是他的眼线。
一个地方跌倒,是不小心。
同一个地方再次跌倒,是愚蠢。
第三次再跌倒,简直是自掘坟墓。
他到底还要把自己玩弄成什么样才甘心?
难道除了他自己,别人的心都不是心吗?
他似乎能够明白陈五当年的绝望,不仅绝望于爱qíng,更绝望于自己的愚蠢。
付清仰天大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小丑!
为爱颠狂被爱玩弄的小丑!
那一天他没有买醉,没有撤马狂奔,他只是,一个人,走在雨中。
大雨磅礴,他浑身湿透。
他想,该醒了。
这个梦该醒了。
他看到了霍桑。
他们每次见面,他都是如此落魄。
可他眼神清亮。
没有了爱qíng,他还可以拥有其他。
他有才gān,他有决心,他可以,再做一些好事。
甚至,他也可以有一个朋友,或者,一个互相取暖的qí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