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用了什么术法,司空璃的另一手只随随便便在空中划了个半圆,剑尖蓝光一颤,风曦立刻只觉动弹不得,全身都象是被凝住一样,眼看对方手中的长剑跟踪而至,就要刺入胸膛,却半点也退避不了。
“不要!”
长剑嗤地一声,发出cha入人体的闷响,被伤之人身躯一震,唇边缓缓溢出鲜血,面上却毫无痛苦之色,微微带出一丝笑意:“曦,对不住,我不该不听你的话,幸好你没事……”
——眼见格挡已来不及,楚qíng竟扑到了风曦身上,以自已的躯体为他拦下了这一剑,锋利异常的长剑自楚qíng的背直穿出前心,五脏六腑尽为剑气所震,这等重的伤势,纵有华佗再世,也是救之不得了。
司空璃的血咒术虽高,却和点xué不同,只能制人于一时,被楚qíng这一耽搁,风曦身上的邪术已散,四肢重又复了活动。
伸臂将怀里重伤的爱人搂住——风曦并非瞎子,楚qíng伤势如何他一眼便已明了,事到如今,心中反而轻松下来,柔柔地在楚qíng脸上一吻:“qíng儿,你这傻瓜,你有事,我还能没事么?乖乖等着我,我们一起走。”
抱住楚qíng站定,头也不回,反手袍袖一拂,将无力地卧在背后地上的火离推出数丈之外,唇角露出了一丝奇异的笑意:“火门主,火大哥,我要陪qíng儿,就不能再跟着你打天下了,江湖多风险,愿大哥保重,和月公子白头到老——”
火离与他相伴十余年,对他的心xing和技艺都了解极深,自然知道风曦要gān什么,目中一热,嘶声大呼:“不——”
司空璃见qíng势诡异,虽想不通风曦能做什么,却还是谨慎为上,脚步已开始后移,却被风曦一眼看见,咯咯笑道:“血衣,你还想走么?”
说话间,轰地一声,风曦手中弹出数十粒桐子大小的黑丸,一颗接一颗在空中炸烈开来,雷声如鸣,火光四溢,夹杂着乱如牛毛的金针白烟,泥土糙木都尽数被震起,方圆数尺之内顿成雷亟之地,再无半点完整的事物。
——江南霹雳堂最凶猛的独门火弹,只一颗便可将岩石炸成粉碎,何况这许多颗同时在一处爆开?火离无力地躺卧在地上,胸中之恸,难以言喻,犹记当年烟雨嘉湖楼上,两个初出道的少年,既无名也无势,却同有一腔男儿热血、英雄豪气,只杯酒论jiāo,意气投合,便奠下日后十数年的生死相jiāo,刀光剑影里的来去,怎地,却在火门势力壮盛的今日,为了自已的一段痴qíng,叫他惨死在异乡客地?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火离眼前的景物都已渐渐模糊,只怪这烟雾为何越来越浓重,紧闭了眼,不yù眼中的热意流出——却突然听到场中传来一声响动,火离急睁开眼,骇然愣住:
那衣衫破碎、面目脏污狰狞、浑身是血、摇摇摆摆从地上从散去的烟尘中站起的人,为何却是、血衣?
笛声低柔。悠悠一曲醉花yīn,委婉地在月色下铺陈开来,一抑一扬,皆是qíng人间幽会的甜美。
玉手执笛,低垂的头颈如霜如雪,月天心漫漫地偎在帝乙木怀中,专注chuī奏,帝乙木背靠大树而坐,大半个胸膛都让给了怀中人,一手轻搂他腰,另一手柔柔梳着他的长发,月光清宁,将二人映在地上的影子纠缠在一起,无限安祥平和。
然而两人的心中所思,却远不如表面上的宁静喜乐。
月天心将自已不取玉芝,决心以一死来换得地眼安泰的打算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帝乙木,帝乙木又岂肯同意,当即争执起来,这次两方都是铁了心,执意甚坚,谁也不肯让步,最后月天心不愿再将时间làng费在无谓的口舌上,于是便有了相偎chuī笛的一幕。
夜色在这浮沉的笛声里都似温柔了起来,林间清辉寂寂,一曲奏罢,两人的手不知不觉握在了一起,携子之手,与之偕老,手掌相握的一刹那,两人的心中同时浮起这句话,转头相视了一笑,眼神jiāo会处,所有的言语都成了多余。
良久,帝乙木叹了口气,正想再劝,却听到远处传来轰地一声大响,象是甚么爆炸开来一般。静夜里声音极易传递,听起来便如就在身畔不远,格外令人惊心动魄。
月天心更是微变了脸色。他记得将火离点倒后,就安置在那边,可千万莫要是——
再坐不住,嗖地弹跳起来,帝乙木知他心意,拉住他的手,率先动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