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片刻前还碧糙如丝的湖畔平地,此时已变成了一片废墟。有如bào风过境,破碎的石屑四散在黝黑的泥土上,黯红的血块与残肢jiāo相拌杂,瞧上去说不出的血腥恐怖。
帝乙木与月天心看着面前的场景,同时倒吸了口凉气。现场的活人只有两个,倒卧在地的火离,还有一个则站在火离身边,手提长剑作势yù落,面目被血污所掩,从那侧影看去,应是司空璃不错。
“司空,住手,你在做什么?这里出了什么事?”
帝乙木骇然问话的同时,月天心已箭似地飞掠过去,从司空璃剑下抢出了地上的男人,一低头,望见火离被挑断筋脉的双足,胸前斑斑血痕,衬上惨白带青的面色,yù语还无力的唇,直如濒死之人一般。
不久前还与自已在一处亲昵缠绵的磊落男儿,才分开不到数个时辰便成了这样,月天心又怒又惊,连嘴唇都发了白,微微颤抖道:“火离,你怎么……”
两个人分别向不同的对象发问,问的却是同一个问题:刚才这里,倒底发生了什么?
“火并。”司空璃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声音也有些不太稳定。方才若不是他见机得快,及时施出护身咒,早已如风曦楚qíng一样化作飞灰,怎还能站在这里说话。不过纵然未死,司空璃的术法咒力也都在这场骇世的爆炸耗到所剩无几,自忖若硬拼定不是帝月二人对手,心念微转之下,主意已定,“大哥,你让开,让我去杀了火离。”
“唉,司空,别急,你还是先包扎一下吧,这样重的伤……”帝乙木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检视司空璃身上的伤口,全没注意到司空璃一双原本温和的眼已变成了赤红,闪着诡异的幽光,转动着扫视自已。
月天心一凛,蓦然觉出空气中那股猛然变浓的、熟悉的yīn毒气息,直觉地叫道:“帝,小心——”
可惜已迟了一步。
司空璃的长剑已架在了猝不及防的帝乙木脖颈上。帝乙木被项间传来的冰冷吓了一跳,侧过头,不敢置信地望剑和剑的主人,怒道:“司空,你疯了不成,这是gān什么?”
“别吵。”司空璃此时的状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多余的体力,再不理狂怒中的帝乙木,径直看向一边的月天心,冷冷道,“我是谁,你若聪明也该猜到了——废话少说,你下水去,把玉芝拿来给我,否则,”长剑威胁xing地在帝乙木颈间割出一道血痕,“他的命,就没有了。”
月天心静静地看了司空璃倾刻,突然道:“司空璃也是你?”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就算旁人不明白,司空璃却是听得懂的,yīnyīn一笑,牵动面上的凝血,格外骇人:“是我。”
“你究竟是谁?”帝乙木纵然已隐约猜出了真象,却不敢脱口说出那两个字,心中只盼这一切都不要成真。
月天心微叹了口气:“帝,若不是他装得太好,便是这人有两种个xing——你的军师司空璃,他便是血衣。”
“好了。”司空璃不耐烦地打断了月天心的话,无视于帝乙木难掩震惊,愤怒中隐露痛苦的神qíng,厌恶道,“月天心,我知道你的心思,你是宁死也不肯动那玉芝,只不过现下却由不得你——你的一个qíng人在我剑下,另一个中了我的血毒,无论你想救哪一个,都必须拿玉芝来换,明白了么?”
月天心面无表qíng,眼中光芒闪动,右手悄悄伸出衣袖,作势yù弹,却被眼尖的司空璃一下看到,急后退了一大步,冷笑道:“月天心,我劝你还是别玩什么花样,我绝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也别指望旁人来救你,他们都被我毒倒了。若心疼你的qíng郎,还是趁早下水去罢。”
月天心沉默了一下,不再说话,更不再看司空璃,从容脱下外衣,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铺开,将臂中的火离细心地置放其上,淡淡道:“不要碰他们。否则我就算拿到了玉芝也不会给你,大家一起死罢了。”
见计策成功,司空璃难掩心中得意,微微一笑:“那是自然。你放心,我对他们可没兴趣。”
目注了帝乙木最后一眼,眼光中似有千言万语,多少安慰叮咛——帝乙木心中一恸,正yù说话,却见月天心飞掠出去,不到数秒,身形已无声无息地潜入了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