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才落,一前一后两个大汉已挑起门帘,走了进来。
船本就不大,船舱也甚为小巧,白衣人和珈儿在内还不觉得,多了这两个男人,立时便显得满满突突,拥挤不堪。
一览无遗的地方,哪里还藏得下别人。
两个大汉眼光在舱内逡巡一圈,最后却落在了白衣人脸上。虽然只是半边面容,但那秋水双眸,如玉肌肤,在在引人暇思。
为首的青衣汉子咽了一口唾沬,笑道:“三哥,你看这人是男是女,长得怎这般好看,不如抢回去,给我们暖暖被窝可不是好。”
叫三哥的显然也被白衣人容颜所惑,但他行事却要老成上几分。
“没出息的东西,你一天到晚就想着女人,家里那么多还不够?连这当儿还敢起这心——你就不怕让帝乙木逃走,老大一怒之下要了我们的人头?”
想起自已的任务,青衣汉子这才收回了眼光,呐呐陪笑着道:“是我说错了。不过那帝乙木重伤在身,这冰天寒地的,四周又都是水,他能逃到哪儿去?早该冻死在湖里了。”
“话虽如此,我们还是小心些好,蛟组负责水上的搜寻,我们虎组可是把守陆路的,但凡有船、马、车,一律要细细地搜,绝不能让那厮逃出生天,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这两人一番话说下来,别人尚不觉什么,白衣人却是心中暗惊。
南火离,北帝乙,上通青天下幽明。
这句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话,说的便是南方的火离,和北方的帝乙木,这两大掌控南北黑道实力,威权赫赫,手眼通天的绝顶人物。
他们的名字,早就成了江湖中的传奇。
数年来,这两方势力一直各守各界,互不相gān,江湖中倒也平静无波。全然想不到,竟会在这南北jiāo界的京城郊外,帝乙木身负重伤,被人追杀如斯!
听那蛟组,虎组,分明便是南方火离麾下,专司行动的龙堂所属:蛟、虎、豹中之二了。
白衣人微蹙眉。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随着南北各自势力的延伸和稳固,一战本也在所难免,只是,怎巧巧地便将自已给牵扯进来。一向最烦的便是恩怨仇杀,今天这雪,赏得可还真是得不偿失。
正凝思间,那青衣汉子却还不死心,涎着脸挨近身来,伸过嘴便yù待在那粉琢的容颜上亲一口,过过gān瘾。
啪地一记清脆耳光,打得他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定下来看时,却见那娇俏小婢女珈儿,双手cha腰,柳眉倒竖,恶狠狠地站在自已面前。
青衣汉子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他虽然好色,却是虎组中人,在江湖中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江湖人见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地行个礼,尊称一声爷,想不到竟在此时此地,被一个小姑娘掴了去,这口气若不出,面子可要往哪儿搁。
当下也不管舱内bī仄,袖子一卷就挥拳上去,眼看就要打到那贱婢的脸,却不知怎地,被珈儿纤手一托一推,又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连船也跟着大晃了几晃。
三哥“咦”了一声,拉住还要冲上前去的兄弟,却不理珈儿,只是定睛瞧着另一边端坐如常,仿佛什么也没看见的白衣人,试探着道:“这是蜀山折梅手——请问阁下是?”
“算你有眼光,我家主人便是——”珈儿威风凛凛,正待大声宣知,好叫这些不长眼的王八蛋知道得罪的是谁,却被白衣人一声带着薄怒的呵斥打断。
“珈儿!”
“是,珈儿明白。”
大老虎又恢复成清纯可爱的小白兔,珈儿低眉敛目,乖乖地退回一边。
只是她虽未说完,虎组的两人却全都心中一凛,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人。
太上忘qíng,月上天心。
人称忘qíng月的蜀山第三十二代弟子,月天心。
蜀山是道家仙派,门下弟子均以修仙为期,无故从不现身红尘,除非遇到棘手大事,几家名门重派诸如少林、武当中的前辈前去秘境相邀,蜀山才会派出弟子,为之一解纷扰。
这月天心冷冷淡淡,行事低调,却已在暗中受邀数次,极利落地解决了峨嵋天山剑谱之争,唐门继位残杀,还有诸如此类,几桩说不得的名门隐私。
——白道中人,也并非个个都是光明磊落的大侠,名利之心,本也人皆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