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月天心虽然几次都如约出手,却都在事成后便飘然远去,从不和人称兄道弟,把酒结jiāo,这种冷漠行径,也更增了别人对他的几分好奇。
南北二人手眼既然通天,又怎会不知这月天心其人其事,门下众弟子,自然也都或多或少,听过些关于这月天心的传闻。
——只是,想不到,斯人斯事,便会在眼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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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汉子的目光,同时从轻慢转成了惊惕。
虽然从未听闻月天心有对黑道出过手——事实上这人根本极少露面——但人的名,树的影,蜀山怎么说都是仙山一脉,隐有白道首领之气象,难保这月天心,不会对黑道存有杀机。
——以蜀山传人的武功,要杀死他们两人,只怕不消动一动小指头。
想起方才的无礼唐突,两人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青衣汉子更是吓得身子都僵了,木头也似的动都不能动。
究竟还是那三哥行事老练,回过神,忙堆起一脸的笑,软言陪着不是:“月大侠,小人们有眼无珠,不识金面,适才一时冒犯,还望大侠大人有大量,海涵则个,休要跟我们兄弟这种粗人计较。”
“我不是什么大侠。”月天心答得有些寂寥,半抬起眼,望向船外的山光水色——不知什么时候,雪已经停了,“我只是个喜欢游山玩水的闲人。如果两位搜完了,没别的事,还请放行让我们上岸则个。”
“那是那是,小人们还有要事在身,公子尽请通行无妨。”想不到月天心这么好说话,两个汉子俱都大松一口气,这才发现,全身早已被冷汗湿透。蜀山忘qíng月这个名号,威力竟有如斯之大。
急于离开这个莫测高深的主儿,且月天心素来行踪成谜,此番确知他在这里出现,这消息回报上去也算是一件大功,当下两人不敢多留,恭身一礼,箭一般地掠回岸上。
听不清他们与同伴说些什么,但见那两人急急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眼光齐齐向这边看来,随即只闻为首之人一声大喝,马蹄踢踏,雪尘四溅,一gān人旋又如飞远去。
“还以为南火离有多厉害,原来手下也都是这般脓包,当不得用的东西。”珈儿冷哼一声,眼露鄙夷。
“这才是他们的jīng明之处。”月天心含笑吩咐老艄公将船靠岸,自已缓步走出船舱,“看他们的行事,进退有序,惊而不乱,遇qiáng则退,绝不肯轻举妄动——能调教出这等机伶的手下,那主子不知是何等样的人物!也难怪会焰炽南方武林,连嵩山崆峒的气势都被他们压了去。”
“主人你为何不出手帮帮他们?”珈儿的大眼睛眨了两眨,煞是娇美可爱,“少林和我们有数百年的来往吧,还有崆峒,呀,崆峒那个很漂亮的姐姐好象很喜欢主人呢!”
被她没头没脑的一番话说得好笑起来,月天心点了点她的脑门:“各有各家事,我们理它作甚——你就净记得甚么漂亮姐姐,甚么喜欢,我们修仙之人,讲求的是心如止水,人在世中心在世外,瞧你这德行,哪一天才能得证上道!”
“珈儿自知资质愚钝,这辈子也休想修成甚么仙、甚么道,”小俏婢微微撅起嘴,“只等主人修成了,回头提拔我——可不是说,一人得道,jī犬升天么,主人你就也把我当那jī啊犬啊的点化了便是。”
“你——”明知俏婢是见自已郁闷,有意逗自已开怀,月天心无奈地一笑,“懒得跟你多讲,你这只jī啊还是犬的,既有如此好心,还不快快过来把水底下这人拉上来?”
“呀!我差点忘了!”珈儿一声惊呼,身形闪动,瞬间便到了暗结旁,这份轻功就算在江湖中也属一流,她的力道也甚大,虽是娇怯怯的身子,三两下便将那黑衣人连绳带人拖了出来。
前后不到半柱香的光景,那黑衣人虽然冻得僵了,神志却还清醒,水上的一言一行,尽听得清清楚楚。
反手推开珈儿,他的眼睛黑到发亮,在雪光的映衬下竟有股狂野的眩目,紧盯住月天心,一个字一个字地道:“我是帝乙木,我绝不会比火离差。你一定要记住。”
月天心一怔,随即失笑,知道是刚才自已无心中称赞火离的一番话被他听了去,心有不服之故。当下真诚点头一笑:“你们两个天下齐名,行事自然难分轾轩。因我从未识得你们,故适才只是就事论事,并非评品高下,你不必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