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一个山谷,路似已到了尽头。我一直紧跟在云浅月身后,此刻有些头疼地寻找着去路,开始疑心是不是走错路了。可是一路过来都只有这一条路,有走错的可能么?不经意回头时,赫然看见山谷尽头詹雪忧一闪而过的身影,难道前往白水川的通道竟在山壁之中?
云浅月已疾步向山谷尽头赶去。我不知道他是否看见了詹雪忧,但我总觉得他对这一带的地形非常熟悉,细想也不奇怪,他估计也是跟随秀泽郡的秋袭军,自白水川潜入秀泽郡的,若他一直在秋袭左路军,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秀泽郡。
山谷尽头几块天然飞岩下,赫然掩映着一个可容两人的仄仄通道。云浅月看我一眼,理所当然地打头阵闯了进去,我仍旧跟在他身后。越往前走,风便灌得越是厉害,走过那条极度压抑的巷子后,转身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
视野蓦地开阔起来,风撕裂般地狂吼着,天边看不见一丝云彩。脚下尽是坚硬的岩石,左右眼望,竟然是茫茫无尽的长河,风波滔天,巨làng拍岸,飞溅而起的河水隐隐带着残nüè的腥香。
一方绝壁倏然矗立远方,余目无途,那自然是白水川的真实所在。
不出三百步,密密麻麻站了数百个人。明显是两拨人正在厮杀,其中一拨尽皆骑马,装束统一,用的都是清一色的斩马刀,刀法简洁实用,与马匹的冲刺动作配合得天衣无fèng。另一拨人则刀兵各异,装束各不相同,使用的武功也是千奇百怪,明显无人指挥之下,偶然出击便能得手,然而面对对方整齐的冲刺砍杀,则显得很有些捉襟见肘。
不消说,那些无人指挥的异装高手们就是龙组。詹雪忧静静站在一旁观察着局势,显然也是刚到不久。不多时他便长剑脱鞘,冲入混乱无比的战阵之中。我禁不住有些着急,他这么冲进去不是送死么?……
云浅月此刻的动作神态却和詹雪忧出奇的相似,静静看着场中局势发展。
詹雪忧闯入战阵之后,仗着轻功在场中四下游走,长剑除了护身之外,便只是在空中虚刺。我忽然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那便是原本宛如断线珍珠散作一团的龙组,在詹雪忧这根线的穿引下,迅速地连接在了一起,非常有效地抵抗住了对手的进攻,逐渐稳住了脚步。
我注意到詹雪忧的作用,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立即便有五名高手弃刀抽剑,腾身跃落场中,身姿甚为灵动地向詹雪忧贴近。惟恐詹雪忧有什么意外,我再不敢犹豫,自腰间抽出软剑飞快向詹雪忧靠过去。
我离詹雪忧还有一段距离,那五个人已围拢在詹雪忧身边。眼见着詹雪忧奋力杀掉其中两人,仍旧被其余三人刺伤,我只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咬牙将剑刺入横在我面前的战马脑中,足尖轻轻点地,翻身向詹雪忧跃过去,顺势踢落一把刺向詹雪忧小腹的长剑,人终是顺利到了詹雪忧身边。
“伤得怎样?千万小心。”我急切叮嘱,又有十数个对头弃马向詹雪忧贴了过来。附近的龙组成员也意识到詹雪忧的危险,都向詹雪忧围护过来,詹雪忧脸色很是糟糕,低声道:“不像是拜月教的人。”
我也隐隐察觉不妥。拜月教不可能有这么训练有素的马队,而对方的刀法战术明显是受过正规训练的。难道是秋袭的秘密势力?我下意识地朝云浅月望去,却发觉他一直静静站在战阵之外,蹙眉想着什么。
难道他也不知道这支势力的出处?……犹在胡乱思忖,一股犀利异常的剑气忽然袭来,目标显然是詹雪忧,但剑气之凛冽,竟然连我也下意识地感觉到胆战心惊!这么多年来,惟一能让我如此惊骇的剑气,除了王爷,根本没人使得出来!
然,出这一剑的人,显然不是王爷。
没时间多作思量,全凭着多年习武的自然反应,电光火石间撤回刺出去的长剑,运气凝于剑身,守护在了詹雪忧身边。直待对方那一剑迫肤bī来,我与詹雪忧已顾不得身边是否还有偷袭,只能联手全力去阻那一剑。
从来没有过的绝望自我心头蔓延,尽管我与詹雪忧用尽了全力,劈风裂石刺来的一剑依然突破了我们蹩脚的封锁,刺向詹雪忧胸膛!
嘶——
清楚明白那是利刃破肤的声响,想要回头去看詹雪忧,不敢,亦是无力。仓促防御的一剑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我握剑的手都在瞬间开始酸软发麻。一把刀向我砍过来,我勉励提剑,还未与之jiāo手,那湛蓝色的刀光终于扬起——云浅月也加入战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