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吧,柳将军。王爷不会只是你一个人的王爷,惊燕的命运如今都掌握在王爷手中,真正能让王爷动心的,究竟是什么,以您的聪明才智,不会不清楚吧?"
柳泫有些怔怔地仰面倒了下去。
屋外传来奴婢们清清脆脆向王爷问安的声音,我替柳泫盖好锦被,侍立一旁。王爷已走了进来,未见到若水,不知他在什么地方。
"如何?"王爷抬眼,问的是我。
"qíng绪波动太大,刺激沧海之毒发作,如今已直接进入了'qíng炽'阶段。"
王爷微微蹙眉,顺手将折扇丢给了我,径自坐在了柳泫身边。仔细察看柳泫脖子上依稀的血痕,再一次将柳泫紧紧扣着chuáng沿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柳泫睁眼望着他,半天才挤出几个字,gān涩得叫人心疼:"你……不生气吗?"
王爷宽大的手掌在他身上适力地游移,意图减轻他浑身的瘙痒,不可否认的是,尽管王爷面无表qíng,但动作相当的温柔。对柳泫来说,致命的温柔。
王爷的沉默让柳泫胆战心惊,他紧紧揪住了王爷的衣袖,注意着王爷每一个细微的表qíng。仿佛只要王爷眼中出现任何冷漠、厌恶等等不好的表qíng,他就会被巨大的压力无qíng地化做飞灰。
无法想像这样的惶惑神qíng,会出现在镇南将军的脸上--那样地小心翼翼惴惴不安上下忐忑。
"任何意图在我面前玩花样的人都不会被饶恕。你最好做好被严厉惩罚的准备--当然不是现在。"王爷挑眉,直视柳泫,"现在,我们要马上出发去销魂谷。"
柳泫原本黯淡的眸光在瞬间闪亮起来,他伸手紧紧回抱着王爷的腰,道:"好好好,你罚我。你罚我。你怎么罚我都可以。只求你不要生气,不要赶我走。"
王爷被他孩子气的动作稍稍触动,缓缓伸手,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脸颊,柳泫的脸烫烫的,带着不同寻常的热度,禁不住有些心疼,揉搓着柳泫的手臂身子,疏解他的瘙痒,轻声道:"很痒么?这样有没有好受些?……"
柳泫软软地靠在他怀里,不迭地点着头。
王爷有些无奈地咬了咬他耳垂,继续动作,转脸朝我说道:"茗儿,能配些什么药来让泫儿减轻些痛苦么?"
我摇头。我医术虽不错,但要和颜知将军比那就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了。
王爷轻轻叹息一声,将面颊贴在柳泫额头上,轻轻吻了几下,却不再说话。柳泫在他怀里摇头,口中喃喃说着什么,我半个字都未听清楚。
亏了王爷好耐xing,居然一直替柳泫揉揉搓搓了近四个时辰,直到沧海之毒不再发作。几个时辰折腾下来,柳泫累得沉沉睡去,王爷武功超绝也稍显疲惫之色。
走出暖阁,已是漫天星斗,灿亮如银,我陡然间想起,整整一天,王爷竟似连小点都不曾用过。也不管王爷愿意不愿意,拖着王爷在凉亭坐下,吩咐仆婢传膳。王爷仿佛很有些心事,坐下来以后,一直都静静地不说话。
忽然记起刚才王爷曾说要去销魂谷,我不禁想起地牢里的萧澜。这几日陡然出了这么多事,竟然把他忘得一gān二净了,起身便yù告退,若水却在此刻来了。
若水仍是从前那个若水,脊背挺直,神色倦淡,水一般的纯粹透彻。
若水已不是从前那个若水,表qíng生动却毫无灵气,笑容清浅却不带qíng愫,仍旧如水,却宛如一潭死水。
标准优雅的动作,倾身,跪倒。垂首道:"王爷。"
"有事?"王爷看了一眼站起身却未离开的我,想来已明白我离去是为了寻若水。
"萧澜已经招供。"
我已急道:"他说什么了?"
若水静静道:"沧海之毒三个阶段的过渡时间并不是绝对的。任何qíng况都有可能导致毒xing越级发作,柳将军的qíng况,便应该是受激过度,直接由'qíng深'阶段过度到了'qíng炽'阶段。"
"他可说了沧海之毒的炼制方法?"
"沧海之毒是寄存在人体内,不断饲以灵药毒糙炼制而成的。具体方法甚为复杂,萧澜并没有说清楚,不过解毒的药引,确实是一个人。"
"此人是谁?"
若水陷入短暂的沉默,半晌方才淡淡吐出两个字:"燕柔。"
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