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忘记了,我可以再告诉你一遍。”深邃温澜的眸子注视着我,缓缓道,“你可以放心地待在我身边,与我一起享受作为王朝摄政王的权威与富贵,而你,不需要付出任何。”
是这一句?好像改了几个字。从前是“王朝皇子”,如今是“王朝摄政王”了。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你的。”声音又变得低沉,宛如叹息,“又或者,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才不会舍弃我吧?”
窗外,寒风拂过。弱枝青蕤,一树婆娑。
一瞬间,清冷得有些惘然。
是呵。瞳拓。若要说舍弃,也,是你先舍弃了王爷吧?
王爷,也是害怕被舍弃的那一个吧?说到底,王爷,也只不过是一个会为qíng人的舍弃而受伤的普通人吧?
为什么到此刻,我才看得明白呢?
感qíng这种事,谁能怜悯谁?谁能同qíng谁?
——谁要谁怜悯?谁要谁同qíng?
瞳拓进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王爷失神地把玩着那柄玉骨折扇。
水滢色的圣音石在风中流溢着水漾的光芒,衬着瞳拓那双璀璨的眸子,一时间,很有些唏嘘的味道。
身姿漂亮地屈膝施礼,瞳拓还不知道王爷召他来的意思。
放下扇子,王爷抬头道:“其实本王也知道,颜知将军并不是指挥东北战局的最佳人选。他用兵犀利却过于急躁,碰上你折子里所说的持重沉稳的寒瑚军,很容易吃亏。颜知将军近年来一直统领东城兵马,如今颜知将军被迫调往东北统领远东残军,东城兵权便暂时闲置,所以本王有意思让你接掌——你先别急,等本王把话说话。”
领兵!殿下仍然允我领兵?!……瞳拓黯淡的眸子已逐渐燃亮。
“南征是势在必行的,当年调你去守夜平川,打的就是如今南征的算盘——所以,东城这支军队日后是要调往倚飒城的。王朝虽将才辈出,但真正能的打仗的没有几个。如果你如今接掌东城兵权,日后便要直接参与南征。有问题么?”
瞳拓单膝点地跪倒,声音已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守土开疆原是我辈夙愿!蒙殿下恩宠,容瞳拓再次效命于殿下麾下,瞳拓万分感激!”
王爷声音却是冷淡如昔:“明珠蒙尘非我所愿。瞳将军不世将才,自然应该驰骋沙场,点兵秋原。不能说是本王的‘恩宠’。”
瞳拓丝毫不自在这点微末枝节,掩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是末将失言。殿下恕罪。”
王爷点点头,挥手道:“如此,你可以退下了。”
瞳拓起身告退,走到门口却又转了回来。
他一言不发,只那双寒光流溢的双眸,闪烁着惑人心魄的光辉,炙热真挚、毫无修饰地直视着王爷。
忽然,开口轻轻说道:“为殿下守土开疆,才是我瞳拓夙愿。”
第十九章
自从瞳拓离开之后,王爷便一直沉默着,半个字都不曾再说。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那柄玉骨折扇,目光偶然落在书桌上那两道陈旧的抓痕上,也只是静静地避开了。
很想开口劝说,然而经历过适才的顶撞,始终没勇气再一次直面王爷的怒气。天威难测,始终他是主,我是仆。如今的一切容宠权势,都是王爷随手施舍的。哪天他不愿意再施舍了,我也不过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侍女罢了。
各怀心思地闷在书房里,直到若水进来。
想来林钦已经把池影居发生的事告诉他了,他沉静地回禀着上午在王府发生的事,顺便加上了我所不知道的事:“林钦带侍卫赶到时,看见刺客背影便追了上去。刺客轻功不高,绕过流花溪便失踪了。由此看,刺客应该是极熟悉王府地形。”
稍稍有些惊讶,照若水的说法,刺客是内贼?——影箬说月池要害他,难道真和月池姑娘有关系?转念又觉荒唐,月池素来和善温文,不争宠不敛财,死只兔子都要难过半天,如今又是王爷跟前最得宠的侍妾,她杀影箬做什么?
王爷一直静静听着,神色平静,似乎若水说的只是王府里死了两只jī,根本牵动不了他半点qíng绪。想了想,忽然问道:“影箬如今怎样?有没受伤?”
若水道:“影箬公子当时并不在池影居,只是受了些惊吓。”
“你多拨几个侍卫去池影居,无论如何,不能再出差错了。”王爷点点头,随口吩咐道,并没有着急追查这件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