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詹雪忧也跟了进来。脚步虽轻,但瞒不过王爷耳目,在王爷身边伺候的侍从丫鬟,除了我,没一个懂武功的,如今来了一个轻功不弱的高手,王爷自然诧异,抬头一眼看见詹雪忧,脸色有些变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王爷变脸,我也有些怔住。詹雪忧既然是王爷部属,进京拜见王爷岂非很正常?怎么王爷这么一副表qíng?
詹雪忧有些惊惶地跪倒,额头碰地,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刚想开口,王爷已冷冷道:“本王不曾叮嘱过你么?……既在梦魇之中,便终身不得光明。谁准你大摇大摆进王府的?怎么不冲上街头直接宣告天下你是本王的人?!”
“王爷息怒!”见王爷脸色发青,再不说话,只怕要害死詹雪忧了,“适才茗儿去了趟月神坛,恰好碰到了詹大人……”
王爷狠狠一眼向我瞪了过来,当中警告、凌厉的意思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是做错事了。很少见王爷如此冷厉的眼神直勾勾地对上我,忍不住便是心中一凛,好歹王爷是及早把目光从我身上收了回去,要不然我非要吓得当场软下去不可。
沉默半晌之后,王爷有些无奈地挥手:“既然如此,便在府中住下吧。以后你无须再主持梦魇事务。”
不至于罚得如此严重吧?我颇为震惊地望着王爷。看得出来,王爷调教詹雪忧,是很下了一番功夫的,如今只为了这一点小事便将詹雪忧革职,说到底折损大将的也是王爷自己吧?
王爷似乎看得出来我想求qíng,还没开口他便阻止了我,径自吩咐詹雪忧:“罚你去廊下跪着,没有本王命令不许起身。”
詹雪忧施完全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还不待我开口,王爷便抢先瞪我一眼,道:“你也开始自作聪明了?”
“茗儿不敢。”口里答得乖巧,心里半点不服气:我、我怎么自作聪明了?
“你害我白白损失了一个梦魇魇主!”王爷冷森森地提醒。
怎么是我害的了?你要是稍稍待詹雪忧温和点,不罚那么狠,那什么“燕主”不就不用损失了?……我闷着头,不接受王爷的指责。
王爷有些无奈地提笔继续未完的事务,似乎并不愿意在这件事上多纠缠。
我憋了半天憋不住,想了半天想不通,两步冲到王爷身边,说道:“我骗他回府不也是怕他心血来cháo又自残?适才在月神坛,他不小心泄露上午拜月教被清洗的事qíng,我看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又找条大杖把自己狠敲一通?……他除了听您的话,谁的话都听不进去,我当然只好先把他骗回来。再说了,他只是回个王府,又不是什么错失,您何必如此大发雷霆?”
问得虽有些急,但好歹也还是知道些分寸,口气没太冲。王爷刚刚好写完最后几个字,放下笔,有些头疼地望着我,大约是见我太不服气,便又摇头,指指一旁的椅子,示意我坐下。
“‘梦魇’是皇室在江湖上的势力。并不是自我手中才有的。‘梦魇’原本是掌握在修伽王叔手里,‘牟塞之变’修伽王叔遭戮后,梦魇的魇主便由我的人,也就是詹雪忧担任——这些事不是要刻意瞒着你,只是平日里鲜少动用这部分势力,所以你才不知道。”
王爷静静说着,一面收拾着玉案上的东西。长年累月的习惯,见不得主子动手,我刚刚坐下便又站起来,帮着整理。王爷便停手,专心解释着。
“王朝自糙莽夺权,开创之初,三大教派功不可没。到如今,暮雪教一直担负着保护皇室的责任,销魂谷则隐居多年,基本上不问凡尘之事。拜月教几百年来倒是发展得极为迅速,不单惊燕境内,轩辕、秋袭、寒瑚国内也有众多信徒,如今已成尾大不掉之势。”
“‘梦魇’如今惟一的任务便是监视王朝境内拜月教的一举一动,任何有可能造成混乱的拜月教分坛都会在第一时间内被秘密铲除。因为‘梦魇’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拜月教在王朝境内屡屡受挫,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甚至到现在,他们也一直认为和拜月教作对的只是江湖教派,而不是我惊燕皇室。”
“王朝上下有多少双眼睛死死盯着我这摄政王府?如今詹雪忧既然走了进来,下一刻便有人查他祖孙八代。本王还敢再让他出任梦魇魇主么?被人查出专和拜月教做对的梦魇魇主,就是拜月教分坛被血洗当天出入摄政王府的人,岂非是明白告诉拜月教,我惊燕皇室要与他们做对了?——紫娑也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