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待敛衣回答,继续道:“因为朕是天子,你才不能喜欢朕是麽?”
敛衣一惊,瞪大了眼。
虽然马上意识到宋筝其实并没有看穿自己的感qíng,立即变成正常表qíng,但那一瞬间的惊讶已被宋筝看在眼里。
宋筝立刻明白过来──以敛衣的古板和对九天的忠心,他是断不会喜欢上皇帝的。
他想了想,表qíng渐渐凝了起来,薄薄的唇抿起,像是下了什麽决定般。随即竟然微微笑了,笑得很轻松,不复方才的怒气。
为敛衣披上里衣,宋筝笑道:“你一晚没睡好吧,来补个眠。正好朕最近也没得休息,今天朝都罢了,顺便偷个懒好了。”
话是这麽说,他只是躺在敛衣身边,却没有入睡。一双眼盯著敛衣,眼神热得像在吃人。在他这样眼神下,敛衣怎麽还能睡得著,心中不安起来。
“先休息一会儿,然後陪朕处理朝政。”宋筝道,伸手把敛衣揽在怀里,“或者……敛衣你是想做些别的?”
敛衣感觉到他手心发烫,连忙闭上眼,佯作入睡。宋筝看著他的脸,眼中毅然之色愈发深了。
“敛衣,总在宫里是不是很无聊?”
敛衣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向他的那位皇上。
他在宫内不能外出,究其原因,全赖宋筝所赐。这句话由他来问,怎麽都让人觉得是故意挖苦。
敛衣笑了笑:“不会,怎麽?”
“快入夏了,朕想南下看看,你同朕一起,好不好?”宋筝微笑著从案前起身,坐到敛衣身边来,“日出江花红胜火,chūn来江水绿如蓝。想不想去看看?”
“南下?”敛衣皱起眉来,“皇上的意思是,要离宫出巡?”
下意识要规劝,才想起自己已经不是丞相了,敛衣咬了下唇,半天方续道:“皇上一举一动关乎社稷,还请慎重。”
宋筝只当他这话是因为他不愿与自己出去,当即脸色沈了下,随即收拾起不悦,继续笑道:“朕是想巡视看看新政qíng况,也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好准备。若只在宫中不察下qíng,难免被人蒙蔽,像是你禀告之事……”
“总之敛衣你一直都在京城左近,朕陪你四下溜达溜达,看看我九天景色,不是很好麽?”宋筝问道,微微扬起眉,“还是说……只有那人陪你你才肯去,朕……就不行?”
“皇上有命,糙民自然不敢不从。”敛衣答道,垂下眉不看宋筝,“只是皇上出行前一定要安排好朝中事务,以免误了事。”
“朕又不是只知玩乐的昏君。”宋筝对敛衣笑道,“这些事qíng你都不用担心,朕会安排好。你现在开始倒要想想你都想看什麽玩什麽,以免江南胜景太多,你看花了眼,来不及全都游览一番。”
又是这样让人无法抵抗的温柔语气,宋筝虽然自己说过不会像唐鹏云那样温柔会哄人,但也不是真的全然软不下身段。他这麽问著敛衣,敛衣却也答不出不好来。
当然其实这问只不过是走个形式,就算敛衣回答不去,宋筝还能真把他留下不成?敛衣深深知道这一点,因此点了点头,心中在想真出了宫,可能会容易逃一些。
不过心底总有隐隐的不安,好像什麽事qíng很不对劲一般。敛衣倒不是怕自己会出什麽事,反正眼下的qíng况已经很糟糕了,再坏也坏不到什麽程度。他心中的不安,却像是针对宋筝而来。
可是是为什麽呢?难道是他这次出行,会有危险?
宋筝继位之後,除了祭天,几乎没有出过宫。万一出了什麽事qíng,宫内只一名小太子,极容易被人拿来当傀儡。容王,可还占据著朝中一部分势力。
这种qíng况下,宋筝的处境,实在是很危险。尤其宫中没有太後没有皇後,他一旦出事,朝中大权,怕是定要旁落了。
敛衣打了个寒战。
宋筝不会出事的。他是他的皇上,是他一直发誓要尽力辅佐的人,是这九天唯一的天子。就算自己身死,都不能让宋筝有任何的问题。
敛衣这番决心下的很重,尤其在第二天,他听说一件事之後。
──北疆有战事,宋筝已派唐王率兵出阵征讨。
大兵在外,而对内竟然还要离京。若不是敛衣还知道宋筝和唐鹏云之间真正关系,他会以为宋筝真的疯了,生生把江山往外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