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念,因为他是梦见_作者:tingtingX(24)

  刚刚锦然说什么?说一辈子?季唯想过和曲柯过一辈子,如今锦然也说一辈子,哪那么容易的一辈子......

  石棺内的女子,眼眸微闭,面携倦容,羸弱中不失安详。与其说是略显病容,倒更像是熟睡了一般。亲近,无害,让人不忍搅了她的美梦。可又怕这如死寂般的昏睡.终会另她长眠于此。

  此地若真合适长眠,也不该是她,而是另外的一个人.....

  这女子,若重生,是配的上他的锦然的。倾城之色,绝世之姿。两人的兄长又同身居庙堂之高,权倾朝野,手握重权。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

  终此一生,望远莫及。

  就算这些都没有,仅是一个女子,仅因为她是一个女子。怕是已经够了,就算......就算她连女子都不是......他也未必可以比的上....

  可笑的是,直到此时此刻,秦修衡才真正的面对他所要面对的。这条路,并非艰难.....而是......而是这根本就是一条连回头岸都没有的苦海无涯。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秦修衡才真切的体会到从前以为一辈子都无法绝了的念头,也并非就当真需要一辈子....

  如果可以,就算再难,赴死般的难,他也会义无反顾。当年当日,季唯敢走的,能走的,他一样可以。

  只是,季唯知道有人舍不得自己死,仗着这点认知,足足的踩出来一条血路给他走到以后。

  可是,自己呢?

  从前,看着他的锦然,便是天大的谎,也可以帮着锦然骗着自己.可是现在,他的新嫁娘正躺在自己面前,还要怎么瞒?再若,没有了自己替他圆这弥天大谎,又有谁可以骗得了自己?

  秦修衡小心翼翼的扶着迦蓝,让她盘腿坐起来,背靠在身后的石棺上。自己随即并肩挨着她坐好。之后拿出了一把准备好的匕首贴着迦蓝左手腕的筋脉一刀划下,力道不大,只一小口便见暗红色的血液缓缓的流了出来。接着同样的在自己的右手腕筋脉上也划了一刀,力道比起迦蓝的却大了许多,只见顷刻间,新鲜的血液便涌落出来。秦修衡赶紧与迦蓝十指相扣用准备好的白绫将自己的手腕和迦蓝的手腕紧紧的贴在一起绑着,又随手点了迦蓝和自己定身的xué位。

  面对着迦蓝,秦修衡感觉着自己的血液冰冰凉凉的不受控制般涌向另一个陌生的身体里,不知道是因为他是月重华宫的药师,还是若此时换成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的血液也都是这么无法制止的奔向一个莫名的地方。最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才算是做完了这件事。

  若是周身的修为还在,便是把修为渡给另一人,若是失了修为便是这周身的血换给了对方,说到底都不是什么上好的法子。

  此时的竹寮内,几缕烛光忽明忽暗,寂静吞噬了一切凤阳城和煜荆城的蜚短流长,只余下迦蓝眼中的一张浅显灰白的绝世容颜,以及缠着执子之手的一丈红绫。

  十指尖,血染月老掌中绫,

  三生石,写着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qíng弃,不能羞。

  作者有话要说:

  结尾诗词来源自韦庄的《思帝*chūn日游》

  原文:

  chūn日游,杏花chuī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

  纵被无qíng弃,不能羞。

  第12章第12章

  相比竹寮内的更阑人静,竹寮外便显得格外的噤若寒蝉,里里外外的几排人,却是连大声的喘气都没有,好像生怕打扰了里面的两个人,稍远的树边随意的坐着几个凤阳城的太医,毕竟多是老人家,这么一直站着当真是受不住,但也只是随意的打打盹,等着日出时分,帮里面的两个病人养养身子。

  锦然却是自从屋里出来,便静静的靠着门边发呆,季唯默默的陪在他的身边,两人也是一夜无语。再远的地方,煜荆城主和凤阳城主则分别坐在简易的轿辇中闭目养神。

  晨光熹微,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轻柔的覆照在锦然微闭的眼皮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便好像得到了什么暗示迫不及待的睁开了,转身推门走进了屋子里。

  多年以后,生逢乱世的人已然罢战息鼓,身处红尘的人即将盖棺论定。锦然都无法忘记今时今日此时此刻的眼前所见,石棺上鲜血的腥味盘旋不散,沉闷的令人喘不过气来。石棺内的两人jiāo颈而居,三尺红绫系着两人十指相扣,再往下秦修衡的白衫上尽是血迹,生生的颜色,比什么都来得害怕,悄无声息又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