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梧桐栖仙鸟_作者:阿泱(53)

2017-08-07 阿泱

  不等他说完,我抬手打断他的话,避开他惊愕的目光,冷声说道:“陆少爷别弄错了,我不过是不想说你是‘居心叵测的小人’,可在我的心中,陆少爷是侯门公子,仙栖不过是个区区的琴师,你我云泥之别,没有相jiāo的必要。”

  我抬眼看向他:“陆少爷,您明白仙栖的话了么?”

  他一时语塞。

  趁着陆隶发怔地功夫,我将外衣往头上一盖,抓起我的一双鞋,毫不犹豫地往外冲去。

  大雨如注,瞬间把我淋个半gān不湿。

  雨水滴落在我的眼睑上,坠在我的眼前如雾一般,迷迷糊糊地实在看不清。

  赤脚狂奔中,忽然忆起师哥的好来——若是此时他无须守在月生的病chuáng边,一定是会带着伞来接我的。

  我胡思乱想着,一气闯进了沁芳楼里。

  大厅里,两个小丫头正扫地收拾桌子,看我裹着大雨闯了进来,都吓了一跳,连忙丢了扫帚要来给我接湿衣服。我拿着自己的外衣,笑:“不用,我自己拿。”

  说着,喘了两口粗气,就想往后院走。

  小幺儿忙往我手里塞了把伞,笑:“七哥,往后院还有段路呢!”

  我闻言莞尔:“唉!已然湿了,还在乎那些做什么?”

  小幺儿抿嘴笑:“七哥,拿着吧!不费事的!”

  既得小姑娘如此深qíng,我亦不好拒绝,遂得了娇娘的厚爱,往后院赶去。

  月生屋中,果然看见师哥正坐在她chuáng边,他见我从头到脚湿漉漉的,诧异道:“我说看天色今晚有雨,叫你带伞,你又忘了?”

  我仔细想了想,记起师哥确实在我出门前叮咛过我,说今天乌云密布的,眼看是要落雨了,务必记得带伞,因月生跟前走不开人,不能去接我了。

  遂挠头憨笑:“忘了,忘了。”

  师哥三步并作两步跨了过来,随手拽了块gān净毛巾,罩着头往我脸上一盖,随即连着我的头发粗鲁地搓揉起来。

  他动作虽然粗鲁,手下的力气却不算大,揉的我颇为受用,微微迷上了眼。

  师哥还在喋喋不休地责备我:“也不是个孩子了,怎么还要别人整天cao心?这么大个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以后可怎么办?”

  我笑:“那我就赖师哥一辈子好了!”

  笑得极为厚颜无耻。

  师哥往我脑后不轻不重一拍,也笑了,拢着我的头说道:“你真胡闹!”

  他敛了笑,轻轻拍了拍我:“去看看你姐姐吧,又是一整天没说一句话,这么下去,好好的人也得憋坏了。”

  我闻言望向月生,她正坐在chuáng上,扭头望着窗外,一动也不动。

  我看得分明,她的脸上眼中,一点神采也没有。

  连忙走了过去,碍着自己身上cháo湿,便没挨着她坐,略略空了些,只是把gān了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柔声问道:“阿姐,今日餐饭用了么?外面下雨了,你不是最爱听雨声的么?”

  不出我所料,月生是一点反应也不肯给我。

  我叹了口气,无助的看向师哥:“师哥,月生今天吃饭了么?”

  师哥僵了僵,半天摇了摇头:“……她还是不肯吃。”

  两天了,月生自从醒来,就一口米水也没咽下去过,整个人呆愣愣的,只愿意往窗外看。

  我不知,她是否还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看见卢十郎从她窗下走过,往她屋中进来。

  我心里又酸又涩,走下地来,深吸了一口气:“师哥,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吃的,给月生好歹填补一点。”

  师哥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说道:“多拿些,你怕是也饿了。”

  我摇头,低声哽咽了一句“不饿”,连忙匆匆捂了脸跑了。

  实在不忍心看到月生这副半死不活、毫无生气的样子,她总让我想到临终前熬得瘦骨嶙峋,苦不堪言的娘,那模样,叫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叫我每次想起来,都伤心yù断。

  真害怕月生就此走上娘的老路,一去不回头。

  飞快地跑到厨房,厨娘已经收了火,我求好求歹地让他又捅了炉灶,给我热了一碗米汤和一笼屉的包子。

  我端着米汤和包子回到月生的屋子里,身上已经差不多gān了,忙放下笼屉,端着碗坐到月生身边,舀起一勺米汤送到她嘴巴,轻声说道:“阿姐,喝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