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包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风bào震慑到了,知道爹爹真的发了怒,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小嘴撅了撅,举起沾满泥巴糙叶的小手就要往脸上抹去,却被眼疾手快的爹爹一把抓住:“还抹!再抹我都不认得你了!这般野,今后就跟你爹留在此处野着罢!”
小包子虽还未到懂事的年纪,但天生敏感的xing格还是让他体会到了爹爹这句话里的威胁意味:似乎,是要被抛弃了啊!顿时小嘴一扁,抽噎起来---不是不想嚎啕,只是,不敢!
看到努力克制不嚎出来的小包子,越凌忽然又有些不忍,想想自己方才那话也着实过了点,孩童哪有不顽皮的,好生与他说就是了。弯腰拉过小包子,替他轻拍着身上的泥土,一面放平语气:“知错了么?”
小包子一边抽搭,一边点头:“意儿。。。龊了。。。爹爹表帚。。。嘤嘤嘤。。。”平常能说全一句话的,只是抽搭起来,难免失常。
越凌好气又好笑:“谁说爹爹要走了?”
小包子一抬手,这回,终于顺利在眼睑下添了道土痕:“嘤嘤嘤,阿爹。。。”只是阿爹那段话太长,也超过了他的理解力,他没办法完好复述。
这话才又让越凌想起方才的问题,“你爹呢?”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便从正堂走了出来,四下张望了番,迅速找到声音来处,大步跑上来,一把搂过还在抽搭的小包子,也不管脏不脏,塞进怀里就是一通揉蹭,好端端一张俊脸顿时被满满的心疼占据,以致有些扭曲:“意儿怎么了?是摔跤了么?摔到哪了,快告诉阿爹?”不愧是亲生的。
越凌:“。。。”竟视自己如无物!哼了声,拍拍方才被那两只小黑爪抓脏的衣角,站起身,一脸冷傲:“知道这般,早作甚么去了?”
蹲着的人一怔,满脸qíng急抱着小包子起身,“意儿像是吓到了,不肯说摔到哪,我看还是去请大夫罢!”
面对着忽然而至的宠溺上天待遇,小包子回过神来,小嘴一咧,终于放心大胆开始释放满肚子的伤心委屈。孩他爹自是急得更加无措,抱着包子就往门外冲。
“南宫霁,你去哪?”陛下怒了。
小包子受这一震,即刻收住了哭声,继续抽噎。
那人满脸焦色回头:“去看大夫啊!意儿哭成这般,定然是摔疼了,我怕他受伤。。。”
对面人忿忿一甩袖:“他没摔,也没伤,只是受了训斥而已!”言罢冷冷一个转身,回屋去了。留下那懵懂的父子二人呆呆站在院子一头,在和煦的晚风里思考人生。
南宫霁有时是真想不通,明明是亲生的,那人偏要将自己弄得似个后娘,小包子还这么小,顽皮些不是常事吗?犯得着上这么多规矩?当真是早早便以储君之规来教养之?然而若因此便要小包子受这般约束,天天抽抽搭搭不开心,那这皇位,谁爱坐谁去坐好了,他家小包子不稀罕!反正以他南宫家的景况,就算纳了土归了诚,没了势力还有财力,加上他在外托李琦代为cao持的那些个营生,他则不说,就说扇铺,一年净利最少的也有数千贯,妥妥够小包子一辈子吃喝挥霍了。况且,当皇帝有甚么好?日理万机殚jīng竭虑,又是亲冒矢石御驾亲征,又是祸起萧墙遭手足暗算,好容易熬到太平时,夫夫却又要两处分居,数月甚至大半年才能见上一面,谈何得意?要他说来,还不如gān脆做一田舍汉来得快活!
抱着小包子回到屋里,决定好生跟那人说说理。却孰料那人一句话就将他打发了:“我若果真有心约束他,还能容你与我说理?”也是,果真那般,莫说说理了,自己恐怕都无机会瞧见小包子,跟别说奢望他唤自己一声爹了!不过,为了小包子今后的安生幸福,还是决定再力争一回。
“然而,意儿毕竟才三岁,正是顽皮的年纪,你就对他多几分耐心也未尝不可。”
那人眼都未抬:“你何处看出我对他没有耐心了?他做错了事,我训斥他两句也不可么?你既无空管他,我再不管,难道任他变成个野小子?”
南宫霁一怔,顿时回味过来,原是。。。这么回事。低头捏了捏小包子脏兮兮的小脸,“凌,这是我错了,然我并非有心,我方才看他自己在室中玩着挺安静,便去看了份案卷,孰知就这一个不留神,他便跑出去了。”
那人挥挥手,似乎有些不耐烦,“你既公务繁忙,我明日便带他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