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齐青扬不慌不忙的回答。
“……”凌允琏闻言扬扬眉,笑得一脸促狭,继续开口,“那又是谁喝醉后一刀砍断了大帐链索,结果被自己妹妹追杀得满大营抱头鼠窜的啊?”
“……那是你硬拉住我喝了三大坛酒!罪魁祸首还是你!”听见自己当年的糗事被抖了出来,齐青扬顾不得一侧还有两个小辈在场,指着凌允琏的鼻子就愤愤反击,“都是你害的!”
“呸!我喝我的,谁请你了?自己死脸赖皮的缠上来蹭酒喝,居然还怪到了别人头上?”凌允琏毫不示弱。
“少来!明明就是你惹恼了傲霜结果躲到我帐篷里避难不说,还顺手牵羊拎来三坛子酒,定要我陪你喝!”齐青扬针锋相对。
“可恶!那次惹恼傲霜的明明是你,怎地偏怪到了我头上?说起来还是被你连累的!”
“你记错了!惹事的是你!”
“是你!”
“是你!”
……
听见席上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眼对眼鼻对鼻的争闹不休,凤丘忍不住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疲惫的以手扶额。
真是……
他们都什么年纪了啊……两个加起来都快一百岁了,居然还像小孩子一样拌嘴吵架?
苦笑着摇头叹气,决定无视那边两个老头子无聊的争辩,转头看了看身边的祈安,却见他也是一脸忍俊不禁的模样,正拼命忍着笑。
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对看了一眼。
想是忍耐的辛苦,祈安终于绷不住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凤丘也随之大笑。
而随着他们两人肆无忌惮的笑声,那两个正在拌嘴的老头子也不约而同的回头瞪向他们,气鼓鼓的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却让凤丘祈安二人更是笑得打跌。
暖阁内正嘻笑玩闹,对面沁芳池上架着的戏台之上忽然传来一阵管弦丝竹声响。
四人循声看去。
之前罗绮炫衣的舞娘们已经不知何时退下,台上安置了桌椅道具,二楼乐人们调弦鸣筝,好戏即将上场。
见那一派热闹的景象,凤丘笑道,“这是我着人特地去韶南请的戏班子,据说唱得好戏好曲,不妨就叫他们装扮起来,也算是添点喜庆!”
他扬手拍了拍,一侧的侍从会意,一溜小跑下去,片刻之后,就见戏台子上管弦齐响,演的是《龙凤呈祥》,唱得是《富贵锦绣》。
诺大的园子顿时喧闹起来。
“这主意倒是不错。”凌允琏笑呵呵的道,“往年怎么就没想起请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
“说你老了你还不服,脑筋怎么比得上年轻人灵活?”齐青扬窥见个空子,毫不留qíng的讥讽道。
“……没记错的话……你好象比我还年长那么五岁哦……”凌允琏反唇相讥。
眼见两人又要争闹起来,凤丘哭笑不得,正想作个和事佬,免得再听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拌嘴,不料对面戏台上忽然钟瑟齐鸣,竟是一场大戏上演的阵状。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片刻,戏子们粉墨登场,抹一脸芳华,做一场人生百态、世事无常。
乐声响起,台上的人一身布衣打扮,抱着药箱,婉婉开口唱道,“列国纷纷,莫qiáng于晋。才安稳,怎有这屠岸贾贼臣?他则把忠孝的公卿损。”
一曲《点绛唇》,仙吕调起,原来唱的是《赵氏孤儿》。
祈安听见歌者声音绵长浑厚,不禁赞道,“果是名不虚传。”
他回头,笑着正想开口,却见凌允琏与齐青扬都是满脸惊疑神色,不由得愣了一愣,旋即若无其事的转过脸去,装作认真看戏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泛上一丝疑惑。
“《赵氏孤儿》?怎么会是这出?”齐青扬定定的看着台子上正戏做真时的歌者戏子,满脸狐疑,喃喃低语。
凌允琏也觉得有点异样,压低了声音问道,“大过年的,戏班子怎么演这出戏?多不吉利。”
齐青扬也大惑不解,回道,“凤丘请来戏班子,怎会点这种戏目?这小子……在想什么?”
“……我哪知道……”凌允琏闻言皱起了眉头,凝神看了看凤丘与祈安,见他们一门心思都在戏台子上,似乎不曾发觉异样,沉吟了片刻,又低声对齐青扬道,“罢了,看看也好,瞧那小子搞什么鬼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