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放自己的手下败将一条生路吗?
更何况是乱臣逆贼?
祈安咬住了嘴唇,心里焦急万分,却又不敢表露在脸上,唯恐被江隆聿看出了端倪。
心绪如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当口,他却忽然想起一句话来。
那天凤丘凑在自己耳边低声说出的一句话。
"太傅处境堪忧。"
六个字,字字牢记。
但是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句话呢?
为什么?
他投靠了吴志伟,而吴志伟得到了凌安王藩兵的兵力,不是更安全才对吗?
如今的局势,谁手里多一分兵权,谁就多一分胜算!
吴志伟不但手握京畿驻兵,现在更有了凌安王的支持,怎么还会"处境堪忧?"
处境堪忧的,应该是江隆聿才对!
可是他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的是,"太傅处境堪忧"……
莫非……
祈安猛地睁大了双眼。
莫非,凤丘他?
脑海中猜测出来的那个答案让祈安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果是真的,那凤丘和江隆聿,这两个自己最重视的人,断不会有半点损伤!
忧的是,如果猜错,被打至万劫不复的,也会是自己最重视的人……
要说出来吗?
说了出来,江隆聿也好早点作个打算,至少能掌控住他所能控制的所有棋子。
但是,这毕竟是自己的猜测,万一qíng况正好是所料到最差的那种呢?
心中犹豫再三,祈安咬咬牙,看了看一旁的江隆聿,还是缓缓的开了口……
正午的时候,吴志伟也出发了。
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旌旗飘扬,马蹄得得,缓慢的行进在返京的路上。
凌凤丘并没有一起回去,而是单独上路。
看着大队人马逐渐消失在远方,凤丘这才缓缓的从小山坡上下来。
小顺拉来他平素的坐骑,凤丘接过,转头看了看一旁凌安王府的人。
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属下听从世子差遣。"
凤丘也一扫素日里嘻哈的模样,表qíng严肃。此时的他,方才显露出能掌控万千兵马,谈笑间翻云覆雨的能力。
"联系上了吗?"他沉声问。
"只等世子一声令下,便可马上行动!"
"很好。"凤丘嘴角一勾,笑得似是而非,"出发吧!"
他翻身上马,看向京城的方向。
"他们也该等急了。"
说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一声长嘶,往前方奔去。
午时刚过,江隆聿已经回到了京城。
城门空旷,只有守门的士兵倚着城门,寒风chuī过,卷起一地的落叶。
江隆聿走下车来,抬头看了看飞檐巍峨的城楼,然后转身,看向一旁静立的端王。
"终于开始了……"
他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一双眸子缓缓的扫过在场所有人,然后定在他们来时的方向。
祈安忽然觉得很冷。
不是寒风刺骨,而是江隆聿那幽深难测的眼神。
冰冷。
yīn翳。
狠毒。
让祈安觉得有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心里一点一滴的浸了出来……
明宏十一年秋,风云变幻。
一切都还是未知……
第十七章
夜晚的京城,人们都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更夫像往常一样走街串巷,不时敲敲手里的梆子,吆喝着:"天gān物燥,小心火烛~~~"
长长的尾音拖了很久,却忽然被一阵激烈的脚步声打断。
一群群举着火把,全副武装的官兵从目瞪口呆的更夫身边跑了过去。大街上,更是兵马如cháo,一片混乱。
更夫吓呆了。他打更几十年,都没见过这大半夜的却满街满巷都是官兵的光景,明晃晃的刀枪在火光下闪着森然的光芒。
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qíng了吧?
更夫颤抖着,牙齿打着架。身后有人跑了过来,撞了他一下,早就吓得脚软的更夫就一下子瘫到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领头的将领似乎是个年轻人,看见更夫瘫倒,只是扫了一眼,就策马调头往城西的方向奔去,身后,军队也井然有序的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吓瘫的更夫眼看着那一排排火把逐渐远去,方才擦了擦冷汗,浑身都湿透了,急忙连滚带爬的逃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