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嬷嬷冷笑一声,“林清河一介迂腐,要瞒过他简直是易如反掌。”
祈安不语。
林师傅为人虽然严正不苟言笑,但是刚正不阿颇有文人傲骨,再兼满腹经纶,不然何以能为帝师?
只是……断天门委实太过厉害,居然甘心潜藏为人奴婢供人驱使,心计深沉,确实叫人心惊。
“叶少爷,这地儿虽比不上凌安王府别苑来得舒坦,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叫唤门外的人就是。”
听见这番话,祈安轻笑道,“洪嬷嬷也不必客气了,用这样的手段掳我而来,不会就是为了闲话家常的吧?”
“不知洪嬷嬷和凌安王世子约定几时见面?”
他镇定自若的缓缓说来,洪嬷嬷闻言不禁抬眼看了看,“明日午时。”
“叶少爷聪明过人,倒真是一点就透。”她赞一声般叹息。
“用我作筹码么?”
“筹码?”洪嬷嬷缓缓冷道,“叶少爷当得起贵人二字,又怎会只是用作这般区区小用?”
祈安闻言不禁皱起了眉,不解的看向对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洪嬷嬷避而不答,却拿出一卷画轴,道,“叶少爷就一点也没想过,自己为何能蒙受太后恩典,史无前例的和亡母居住宫中么?”
见祈安咬住了嘴唇沉默不语,她继续道,“我倒忘了,叶少爷尚在襁褓之中未睁开眼睛,叶辰就已经不在人世,竟是未曾见过先人模样呢。”
边说边把画轴抛到祈安身边,“这是叶辰画像,叶少爷看看如何?”
“……”祈安疑心的扫了她一眼,并没有拿起画像,“你怎么会有父亲的画像?我又怎知不是你假冒的?”
“叶辰犯事之后,家产都被抄收入宫,这画是叶辰妻子亲笔所绘,也被没入了宫中。如若不信,看看提款字迹便知。”
她见祈安尤自狐疑的看着自己,嘴角动了动,勉qiáng算是挂上一个笑意,“夜深了,叶少爷请好生休息,老身告辞。”
说完转身出门,哐铛一声依旧锁上。
良久,祈安才动了动,手指触到那画轴,低头看了半晌,终是忍不住拿起,缓缓展开。
叶辰……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画中人剑眉星目,虽是文人打扮,却透着一股jīnggān之气,策马扬鞭武将风采。
祈安越看越是心惊,双眼圆睁,手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娘……
您说过,我长得和父亲很像的啊……可是为什么,我从这张画上,看不见任何的相似之处?
父亲国字方脸,天庭饱满,自己却是下颌似蹙,脸颊削秀;父亲鹰眼内敛,双唇微厚,自己却眼似秋水,唇似薄绡。
完全找不到任何的相似之处啊!
这画是假冒的吧?可是下面泛huáng的纤秀落款字迹,却又分明是母亲的手笔,再是仿冒不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母亲,您为什么会那样告诉我呢……
五里坡是进城的必经之路,人来人往,更有酒肆茶摊无数,供往来的行人歇脚喘息。
凤丘一身月白色长袍,样式普通,腰间却系着一条织锦盘花绣金腰带,富贵之气迎面而来。身边也没有带着侍卫,孤身一人。
他左右看了看,随后在路边一个小茶摊坐下,立刻有小二满脸堆笑迎上前来。
“客官想喝点什么?”他一张脸笑得花儿开,提着铜壶搭着毛巾,殷勤的送上茶碗茶杯。
“随便什么都可以。”凤丘心不在焉的应道,却见小二拿着茶碗送到眼前一晃,很是无礼。
“……”凤丘皱起一边眉,略带讶异的看了看,那小二又把茶碗一递,于是低眼一看,那茶碗内写着“小树林”三字。
见凤丘已经看到,小二于是轻轻放下茶碗,把铜壶中的滚水缓缓倒入,字迹顿时就消弭无踪。
凤丘神色如常,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往一旁的小树林慢慢走去。
小树林虽然就在路边,但是灌木繁多,藤蔓牵绕,行人一般都忙着进城出城,竟少有人去,算是一个清静之处。
凤丘缓缓走在花木扶疏之间,已经听不见身后官道上人来人往的嘈杂声,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耳畔却忽然响起冰冷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