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昊一扯天蚕丝,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传遍阳chūn霞的全身。她不由自主地随天昊师太向西而去。
热泪如断线一般从阳chūn霞的双目中流了下来,刹那间,她真想立即死去!长安洛阳的大兵马道上,尽管是在远离城市集镇的山野溪流边,也时常会遇到行人,三三两两的、或单独的。人们看不见那根牵扯她的天蚕丝,只见她泪流满面地跟在一个中年师太身后行走。可阳chūn霞却认为凡是遇见的人都知道她的耳垂被穿,都看见了她所受的侮rǔ!她真想不要耳垂,纵然挣扎的时候将耳垂扯烂,也想挣脱这种使人终生难忘的羞rǔ,和天昊决个你死我活。可她还有一丝残存的理智,明白她和天昊之间武功相差太远,她不但拼不赢,连拼命求死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她只能乖乖地跟着她走。
走到无人之处,天昊突然望了一处山岩一眼,大声喝问阳chūn霞道:“你喊呀!你喊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呀!怎么不喊了?!”
停了一下,天昊又大声问:“你不是想死吗?你这叛师灭祖的叛逆!你死呀!”
然后,天昊沉默着牵扯着阳chūn霞走了几十丈远,又冷笑几声道:“这味道真好受!真舒服!一根天蚕丝从耳垂中穿过,奇痛钻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喊呀你不是说你是文安公主的女儿吗?喊呀!”
阳chūn霞心中一动——这天昊女尼平日从不说一句多余的话,今日是怎么了?她莫非在耍yīn谋,要用折磨自己去bī一个什么人出来?想到这里阳chūn霞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天昊折磨自己,自然是想要bī自己的亲人出来。可是,父亲被人杀了,母亲据说也是难产死了,她自己在这个世上并没有亲人,天昊在bī谁了莫非自己的母亲文安公主真的没有死?
阳chūn霞qiáng忍痛楚,bī出了一个笑容——她笑了,笑得很甜,好像她是一个从小到大都用蜜糖泡着长大,一点苦也没受过的人一样,就好象她是一个人人敬若天神的公主!
她不笑还好,她不笑别人还能忍受。因为她受这点苦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她一笑,那在山野间躲躲藏藏的人就受不住了,就好象心脏被人挖了一块ròu一样,一闪身就冲下了山来。
一个面蒙黑巾的女道士,头戴玄冠,着十八条huáng裙帔,拦在官道中间,轻声道:“天昊师太,你放了她。”
那位道姑一现身,阳chūn霞就睁大了双目,紧盯着她——她是谁?
那道姑冷声道:“你将这位阳施主的三处xué道解了,将天蚕丝收回,放她离去。有什么事我陪你了断。”
“好。你先发誓,乖乖地随我去星宿海皈依佛门,从此以后不管有什么外来的引诱,绝不离开星宿海一步。”
那位道姑尚未答话,阳chūn霞已经焦急地大叫起来,她一说话,顿时无比痛楚,她的口腔周围xué道被制,舌头不能自由吞吐弯曲,说不出话来,只能喊出单音。可那单音却人人均能听清:“不!不!”她焦急地要那道姑不要发誓,不要受制于人!
热泪一下子就从那道姑的双目中涌了出来。但她立即控制住自己,她没有抬手去揩热泪,却当地一声从腰间拨出了长剑,随手挽了一个剑式,那剑式挽到右斜下角时,便凝然不动了。她凝剑不动,慢慢向天昊师太走了过去。
天昊一直以左手牵扯着那根透明xing十分好的天蚕丝,她的右手一直空着,随时可以出拳出掌出指或拔剑发招,此时一见那道姑凝剑右下角端然走来,不禁大惊道:“你……你会轩辕剑法?”
那道姑恨声道:“将天蚕丝收了!”
天昊不理,引吭长啸。
那道姑慢慢走过来,离天吴不足五丈远了。她不敢急攻,是因阳chūn霞还受制在天昊手中。
天昊啸声更急更响。
从官道后面和左右两方的山野间,如风如电如鬼如魅般地出现了四个和尚,眨眼间便到了附近,将那道姑及天昊二人不远不近地围住。而直到此时,那道姑仍然不敢进攻天昊,因为她怕一旦急攻,天昊手中的天蚕丝并不放开,身形闪动之际,便会将阳chūn霞的耳垂撕裂。她投鼠忌器,竟然现身之后却束手无策,可见其心地单纯,对江湖门坎不但不jīng,简直就一点儿不懂!
阳chūn霞热泪长流,舌头不能转动的口中不住发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