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_作者:写手k君(62)

  刘睿瞳孔微微放大,随即冷笑:“将军何曾有一刻对朕真心呢?朕一倒霉,将军便高兴,朕一顺利,将军便如丧考妣。朕那时年少无知,只当将军脾气古怪,直到亲眼见到他和窈娘的婚书,才明白是朕耽误了将军。将军既然恨朕,朕便不去安王府留又如何?他会永远侍奉朕吗?会不要窈娘和孩儿吗?朕卧病在chuáng不能动时,他杀朕报仇怎么办?”

  赵棠道:“他没成婚,他只是在你面前chuī牛的啊!你……你不去安王府,他就留下来侍奉你,怎么样?很划算吧!”

  刘睿笑起来,声音又轻又颤:“你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朕不敢信。”

  赵棠道:“我没骗你!我……”

  他无言以对了。他对着刘睿撒过太多谎。从那句“济川县侯的外孙”,到“你乖乖养病,我出去几天”再到“我阅人无数,凭什么喜欢你”最后到那虚构的妻子儿女。

  他不是要骗刘睿,只是害怕。怕天皇贵胄的刘睿瞧不起他,怕刘睿和那些混蛋们一样,凭权势bī他rǔ他,他怕一生光yīn,一腔热恋,到最后落得色衰爱驰的下场。他怕盖棺定论的那一天,别人说:“瞧,这是个娼jì,爬上了龙chuáng!”

  可是,他看着四周,高寒也好,侍卫也好,小院子外假装眼观鼻鼻观心的大臣也好。每个人的脑门上都写着对他的评语。

  爬上龙chuáng的娼jì。贪得无厌。不知尊卑。

  “刘睿……”赵棠从地上站起,拍净膝盖上的灰尘,抬起头微笑着看定刘睿,“你既然不信我,我也不qiáng求。可我想问你,在你眼里,我赵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觉得我是谁?”

  刘睿道:“赵兄眼里,朕又是个怎样的人?””

  赵棠yù要开口,刘睿竖起手掌:“不必说了,那种伤人的话,朕实在不想再听了。朕今夜,实实在在有要是要办。此事关乎天下,关乎赵兄,亦是朕的毕生指向。便是洪水滔天,烈焰满地,朕也得淌过去。赵兄若真的好奇朕怎样想你,就在却非殿等朕吧。朕三更之前回来,和你慢慢说。”

  赵棠道:“你若回不来呢?”

  刘睿微微一笑,面孔苍白,眼圈却红了:“那么赵兄便自己想吧,一辈子这么长,总能想出来的。若想不出来便算了。横竖这事也不太要紧。”

  赵棠道:“要紧!对我要紧!”

  刘睿道:“但是对朕已经不要紧了。”

  这句话说完,刘睿转身便走,猩红的夕阳照在他身上,绛纱袍浸透光芒,仿佛火焰。大汉自光武中兴以来,便是火德,以红色为为贵。如今红衣的皇帝,不听劝告,要去往地狱了。

  赵棠心想:“他要找死,与我何gān?我已仁至义尽了……”刘睿即将走出小院子,赵棠心口剧痛,无法站立,却听刘睿道:“诸位卿家看够了吗?朕的家事,你们也敢看?”又转向赵棠:“赵兄,三更见,等着朕。”说罢走出小院子,登上肩舆而去。

  刘睿走后。侍卫们松开赵棠,赵棠膝盖打颤,几乎无法站立。他qiáng撑着调转身体,走出小院子。

  能做的都做了,不能做的也做了。事到如今,他只等着结局罢,等刘睿三更时回来或不回来,等皇帝亲口说自己是恋人或男宠。他已不需要靠别人的评价活着了,他只好奇,好奇这一生的青chūn,在那最重要的人眼里能打几分。

  高寒默不作声地把赵棠带回却非殿。却非殿已恢复了刘睿在时的作派,极为简朴,书案上多了一个小摆设,乃是两只凝结在琥珀内的,用枫叶编的小蚂蚱。琥珀淡huáng,蚂蚱鲜红,做工整齐死板。赵棠端详良久,问高寒:“哪儿来的?”

  高寒道:自然是陛下的手工。”

  赵棠不禁暗笑:“他妈的,手还挺巧。”又想起很多年前,他们还在山中幽会,他向刘睿讨荷包,刘睿向他讨了一对小蚂蚱。那时他说:“要是丢了,我再赔你一对。”

  后来国破家亡,huáng巾围城,那一对小蚂蚱大概真的丢了。刘睿这人很怪,大事记不清,细枝末节的琐屑却记得很牢。那傻子大概一直在等自己的小蚂蚱,等不到,就自己编了一对。

  枫叶易朽,琥珀长存。刘睿后半辈子,是打算跟这两个小蚂蚱过了吗?

  赵棠苦笑起来。此时才二更,赵棠不知做什么好,便在刘睿的书架里翻。这里又补充了一次chūn宫画册,封皮崭新,颜色大胆,人物的表qíng和器官也更生动。赵棠呵呵一笑,把chūn宫图全部搜罗出来,再次找来炭盆,烧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