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和太子谈恋爱的风险和收益_作者:写手k君(63)

  最后一本chūn宫图册在谈盆里化为灰烬的时候,外间传来敲更声。赵棠问高寒:“几更了?”

  高寒道:“三更了。”

  赵棠道:“他……没回来?”

  “许是夜宴太久,耽搁了?”

  赵棠脑海里陡然发生了轰隆隆的大爆炸,焰光四she,尘埃落定。他得到了结局。可他不要这结局。梦里的将军最后是怎么做的呢?同样找到了窈娘,被安王怀疑,为什么他保护住了刘睿,令刘睿至今不知安王的真面目?

  他们在山中幽会时,刘睿与他约法三章。那第三章是什么来着?

  不得对安王不利。

  将军曾经……对安王……?!

  大汉以孝治天下,安王是皇帝的父亲,是至尊上的至尊。将军没有战功,没有家族,又失了帝王宠爱。他能依靠的,唯有手中剑。

  唯有弑安王的大罪,才能bī得将军自杀。刘睿的荷包,不是让赵棠求jī毛蒜皮的小事,而是说:倘如你杀了安王,来找朕,别寻短见。

  所有的线索豁然贯通,似一线火光沿着复杂幽微的引线,嗤嗤而行,引爆了万丈光焰。赵棠一个激灵,他如坠梦中,如饮烈酒,叫道:“备马,我要去找陛下!”

  高寒劝不过,便让人牵来一匹白马,赵棠走到门外,翻身上马。他没骑过马的,然而坐在马上,竟油然而生一种熟悉感。他拍拍马脖子,又握住马缰绳,像握住一件熟悉的玩具。

  高寒惊慌:“郎君!皇宫之内不得纵马!陛下回来还要召见你……“赵棠没有理他,轻轻一磕马腹,那马极通人xing地嘶鸣一声,飞奔出去。侍卫们看到有人纵马,想要阻拦。

  高寒叫道:“不得无理,那是……是皇后呀!”

  侍卫们吃惊的瞬间,赵棠已纵马飞驰,离开重重宫阙,通过尚未落锁的宫门,走到洛阳城的大街上了。

  夜正浓,长街无人。马蹄踏过青石板,声如战鼓。

  扑面的风带着桂花香,皓月浑圆。

  前生,将军也是这样,一匹马,一个人,闯进安王府的吧。

  徒有其名的将军,一无战功,二无家族,所依凭的唯有帝王宠爱。而帝王喜怒不形于色,那么多年轻美人,削尖了脑袋想爬龙chuáng。

  将军很怕。比起色衰爱驰,他更怕这个因恐惧色衰爱驰而变得挑剔衣着、脾气乖戾的自己。

  他想立一些真正的功劳,让刘睿仰慕他,爱他,如当年初遇一般。他从市井流言中得到启发,便一路查下去,查到临漳,见着窈娘。为了打消窈娘的疑虑,他给窈娘写了婚书。

  将军想,相伴多年,他必然信我,只要我解释一下……

  但是没有机会了。他还未回洛阳,别有用心的人便把婚书提前送到御案上。

  皇帝伤心yù绝。也许将军解释了,如他今天解释“我没成婚”一样,但皇帝不信。

  将军别无选择,只能一命换一命。提三尺剑,入安王府,匹夫之怒,天下缟素。

  事成后,将军擦掉剑上血,惨笑三声,自刎身亡。

  何等痛快,何等气魄!

  然后……

  然后……?

  马蹄慢下来,赵棠攥着缰绳,热血转凉。

  然后的事,也很好猜。帝王的男宠杀了帝王的父亲,好一出弑父的大戏。臣子不肯罢休,刘坚不肯罢休,huáng巾军更加不肯罢休,借这个名头摇身一变成了正义之师。

  浮生如梦,梦里鲜血满地,láng烟滚滚。

  今生将休,病骨支离。刘睿没有说过一句怨恨的话,只是轻描淡写地写信:“你我出身不同,xingqíng相左”,只是叹气:“朕亏欠你的,左右还不清了,朕不还了。”

  刘睿不知道事qíng的全部真相,他到底是怎样算的账,算出他亏欠自己呢?

  一个吻,一百金。

  一句qíng话,一千金。

  一宵缠绵,一万两千金。

  是这样算的吗?阅人无数的赵棠,陪伴着丑且无趣的刘睿,要收多少补偿?算来算去,亏欠良多?

  去他妈的,他们之间根本不是这样的。不是买卖,也不是帝王和男宠。就是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便相爱了。

  皇帝与娼jì之子中间,有多远?这么远的距离,足够承装多少误会?将军来不及解释,便寻了短见。可是赵棠还来得及……把一切一切的误会,都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