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眉浑身一寒,小心翼翼地劝道:“我知道您心急,可此时他可能已经睡下了,再过两个时辰就天明了,到时再去探望不是更妥当?”随即又轻声续道:“至于红螺炭,我记得您吩咐过秦舍人了,就算是没咱们的炭,南楚宫中也肯定给青鸾殿下备下了无烟好炭了。”
“南楚的炭怎能和咱们的比,他们在冬季本来就用炭少,也不知……也不知他是否习惯江北的严寒?”景生来回踱步,想想愁眉的话也不无道理,总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贼,自己刚才的行为可能已经伤害了青鸾,景生在屋中越走越快,简直如芒刺在背,心里五味杂陈辨不清味道,可大脑却依然疯狂地惦记着青鸾,他……他那肌肤丝滑如缎……他那身子……柔韧纤秀……他……,景生的心跳猛然加剧,那人儿……真真让人疼不够!
景生忽地站住脚,回头望着愁眉,“什么时辰了?苦脸儿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不会是被那个老太监抓住了吧?”
愁眉想起刚才的窘况,不禁噗哧一乐,复又皱紧眉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寅时已过,爷可得好好赏我们,为了您与青鸾相会,我和苦脸披着那狮皮直跑了大半夜,把整个夏阳城都转了两圈儿,到现在我这口气儿还吊在嗓子里上不来,下不去的。”说着愁眉就拍揉着胸口,“好几次我都差点被那老家伙抓住,要不是苦脸儿分他的神,我们俩现在可能都会不来了,这事儿要是让端午姑姑知道……”
愁眉的话还没说完,景生已经一个健步跨到他的面前,“——说,想要什么赏?端午姑姑和太后是断断不需知道此事的。”
愁眉嘻然一笑,脸上腾起淡绯,神qíng也一下子变得忸怩,“瞧爷说的,愁眉哪里就是这么藏不住话的人。不过,爷一向慈悲圣明,过几年,我……我想出宫和苦脸成亲。”
景生看着他满心期待向往的模样,心口又是一阵闷疼,嘴上却淡淡地笑了:“原就该如此呀,你们在那宫里呆了快十年了,虽不是真正的宫侍,但也憋屈压抑,迟早是要放你们出宫的。”
愁眉一听,扑通一声就扑跪在地上,清秀的脸上挂着泪痕,“我和苦脸从小和您一起长大,是断不会离开您的,就是……就是成个亲再回来。”
正说着,门上忽地响起轻轻的叩击声,随后便听到苦脸的问安:“爷,我回来了,您睡下了?”
愁眉轻快地跳起身,扑过去打开门,一把将苦脸扯了进来,上下左右地打量着,深深地呼出口气,随即又拧眉瞪着苦脸,狠声说道:“你还知道回来呀,没得让爷为你cao心,是不是又晃到哪儿逛去了?”
“穿着这个能到哪儿逛去呀,亏你想得出。”苦脸扬扬手中拎着的金毛狮皮,嘿嘿嘿地憨笑起来,却被愁眉一把捂了嘴巴,“——嘘,小点声,铃铛儿睡了,今儿晚上把它累得也够呛,直飞出了城,都上了蟒山了。”说着,愁眉就向chuáng边放着的大竹筐努努嘴。
苦脸睃眼一看就乐了,那胖鸟将小头缩在翅膀下,七色锦彩尾羽顺顺整整地盘围在它身侧,可见其爱护羽毛到什么程度。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爱美的鸟儿,刚才它被那个姑娘追得满城的飞,真出了回风头儿,大家看也看傻了。”苦脸一边放下狮皮,就着愁眉的手喝了一口茶,一边啧啧称奇。
“就你废话多,赶紧告诉爷,你刚才去哪儿了?”愁眉没好气儿地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呵呵……我去火场了,真真是开了眼!”苦脸双眼一亮,脸现憧憬敬仰之qíng,立刻眉飞色舞地说了起来:“半个时辰前,我好不容易把那老头儿甩掉,就看到风向变了,爷离开时,那个出事儿的烟花作坊的火本已被扑灭了,可风向一变,没燃尽的火头儿又腾地窜起来了,直往金德坊那边烧了过去,那里人烟密集,住的都是才从南楚移过来的船工——”
苦脸儿还没说完,景生已经一跃而起,震惊地盯视着他,眸光焦灼而锐利。
苦脸又喝了口茶,连连摆手,“没事儿了,没事儿了,爷别担心了。”
“快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刚才说得那么风险!”愁眉先忍不住,轻声催促着。
“唉,是这么回事儿,我路过那里时,正好看到秦书研拎了一桶冰冲进了火场,他本来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这时再冲进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