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凤致不觉又沉默了,殷螭道:“我们的过失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了!小林,你别老记恨我了罢,也别老想跟我斗气,我们好好的在一起不成么?”
他这一番话,林凤致全然拒绝回答,于是剩下的路途,便在沉默中走过去了——说是路途,其实也不知往哪儿走的好,只是万万不能靠近城镇。一直走到晚上,路边越来越荒凉,见不到人迹,自然也找不着歇宿的地方。好在这是七月天,在外面过夜倒也不冷,这夜很难得的没有下雨,入夜残月未生,天空中密密万点繁星,旷野中看将出去,竟是一种灿烂的凄清之感。
殷螭委实是个不分轻重的xing子,流落得如此萧瑟,再加之路上跟林凤致僵成那个样子,到晚上居然又厚颜过来骚扰,在火堆旁纠缠亲热,颇有求欢的意思。林凤致哪里愿意野合,斥道:“出路还未想好,gān粮也维持不了几天,你倒还有这心qíng!”殷螭笑道:“正是说不准几时要死,索xing快活到底。你也不要太别扭,为以前的事闹心,放过眼下的乐子,世上哪有你这样的痴人?”林凤致真有些恼了,用力推开他,怒道:“不顾生死还使得,不顾人qíng偏来勉qiáng,世上又哪有你这样的无耻!”
殷螭挨了骂,倒老实了一阵,问道:“你跟我,就真的只是勉qiáng?我又不是没顾到你,每次都让你也那么快活。”林凤致起身避开了些,不搭理他。殷螭忽然一笑,说道:“有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就怕你骂我龌龊——不过反正你向来喜欢骂我,我索xing问了罢:你也跟老俞有过三回,我和他比起来怎么样?”
林凤致听到这么龌龊下流的问话,气得几乎跌到火堆里去,偏生殷螭还凑到身边来搂抱,笑道:“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好奇——你反正什么事都跟我说过,这个也无所谓罢。”林凤致怒道:“滚!不想看见你。”殷螭又开始纠缠不放,说道:“再滚就滚进火里去了——我是真的好奇,不带恶意的,而且你也知道我一向没计较过你这些事。”
林凤致被他气得只是打颤,声音倒平稳了,冷笑道:“凭你也来计较我?”殷螭笑道:“好,我比你更不gān不净,就是你老骂的龌龊之徒,怎么敢计较你呢?你尽说跟我勉qiáng,难道跟他就不勉qiáng?到底各自是什么感觉?我实在想知道知道。”
林凤致别过脸去不理他,过了半晌突然道:“好,我索xing告诉你——都是勉qiáng!他对我那样的时候,就一个字:痛。”殷螭感叹道:“原来老俞真不懂风月窍门!做得忒不在行——我呢?”林凤致冷冷的道:“没感觉。”
殷螭登时觉得受了侮rǔ,叫道:“怎么会没感觉?我哪一次不教你快活得要死?莫非你是装的?料你也装不出来!”林凤致道:“心里没感觉。”
殷螭大是不可思议,恼火道:“这算什么话?身子那么快活,心里还没感觉?你要什么样的感觉?”
可是这样的话即使连催带问,林凤致也一律拒绝回答,推开他纠缠,和衣躺到火堆另一侧去,只是说了一件正事:“安分睡觉!今天吵了一日无聊的话,都未商量好到底往哪边去,你自己不急罢,三军主帅失踪,会闹成什么样子?做人也不要太自顾自!”
殷螭听他口气真的不快,倒也收敛了急色心思,自己安分躺下,心里在琢磨他这一句“自顾自”,却不知道仅仅是说公事呢?还是话里有话,在说自己勉qiáng他行事,不顾人qíng?
西边残月渐渐升了上来,白光幽幽,糙木清露滴沥,中夜凄凄的冷。殷螭几次三番睡不好,到底挪到火堆另一侧去,和衣将林凤致抱着,体温相熨,暖意相融,终于沉沉入眠。
第59章
林凤致嫌殷螭不知轻重,昨天只顾跟自己吵无聊的话,结果第二天一早正式商量出路,却又不免重新吵将起来。
按殷螭的想法,如今昆明一带已陷,但亲征军主力并非损失,眼下虽然不知身在何处,但只仓促奔驰了一夜,离昆明相去肯定不远,那么附近的官军就应该还有两处可寻,一是前日派去征玉溪的四千湘籍军士,由中军帐下一员副将带领着;另一则是已征伐至屏山、受挫失利的刘秉忠左军,袁百胜所带的援军也自然业已同他们合在一处。殷螭仔细考虑了一下,觉得玉溪虽近,却不甚把稳,因为昆明失陷来得急骤,万一那支队伍未知消息,冒失返城,没准已被敌人所赚。这么一想,倒是去投屏山来得妥当,毕竟刘秉忠和袁百胜都是自己的心腹亲信,兵力又足,为人又都谨慎把细,决不至于搞得全军覆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