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复杂纠结的感qíng,自然难以对殷螭言说,何况心中还隐含怨怼——若非他当初为了羞rǔ自己,毫不避忌旁人耳目的qiáng迫欢好,尤其一度常常bī自己在东宫过夜,以至于被这孩子撞见不该看的,怎么会害得自己如今又落入一种尴尬境地?然而这些话,便是说出来,也只能惹得殷螭哈哈大笑一场,丝毫不会愧疚的,所以索xing不再同他说这件事,只是苦笑着喃喃自语:“也罢……我宁可毁了自己,也不能毁那孩子的——我同你走便是!”
殷螭笑道:“是啊,这么好的先生,不枉了当年皇兄将安康托付给你——反正老俞已经毁过你了,不妨再去和他一续前缘;安康还是小鬼头,咱们的恩怨怎么能牵扯他呢?我也是你的知己,所以才出这主意,不然的话,我gān吗不拿你去胁迫安康?我还是挺厚道的罢!”
那是因为你根本不敢去胁迫小皇帝和刘后,纵使胁迫了也无用——林凤致默默腹诽着,却也懒得直接揭穿。既然落到这境地了,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跟他赌一赌随机应变的能耐,不信便没有法子,在不害了他的qíng况下,也能保得自己平安。
说来说去,自己到底还是把他的平安放在第一位——哪怕他口口声声要以最恶毒绝qíng的法子报复自己。所以说,被拿捏住命门的人,就是无奈,谁让当年自己表白,自己承诺,将最大的弱点bào露了给他,如今岂非活该!
原来有qíng的人,是最悲哀的。
第73章
林凤致想着可以随机应变,在斗法中双保平安,眼下看来这念头倒也不是十分行不通,因为殷螭并不能在捉住了自己之后立即就将人打包送往关外俞汝成处,还得同自己一道慢慢行过长途。甚至殷螭还必须先扩充了自己的势力,才能有筹码去跟俞汝成谈个结盟,不然的话,俞汝成完全可以在得到林凤致之后便即翻脸不认人,为什么要跟个全无势力的人联手?
而殷螭所yù扩充势力的步骤,则是林凤致早猜想到的,并且心中有一两分把握,觉得是自己可以阻止之的,所以当殷螭说要往辽东去的时候,林凤致也无异议,一半被他qiáng迫,一半却也自己顺从的跟着他走。
从南直隶往辽东,路途极长,单靠步行自然行不通,何况朝廷方面虽然因为顾忌着不能泄露废帝未死之事,不好公开缉拿殷螭与找寻林凤致,却也一定派出东厂秘密搜捕,要避开锦衣卫耳目也不容易。但殷螭倒也神通广大,带着林凤致到了苏州府后,便有事先准备下的从人与马匹候着,他也不要从人跟随,只是bī林凤致和自己一起换了普通行客的服色,拿了伪造的路引凭信,二人改名换姓的一道上路。
殷螭被圈禁了八年,旧日的纨绔习气消磨了好些,品位却仍没什么长进,乍与林凤致重逢就抱怨对方装得老气横秋,将本来的秀美容颜都掩饰住了大半。如今林凤致自愿跟随任由发落,他的庸俗本色立即发作,qiángbī林凤致不许再蓄须不算,还故意挑选华丽时兴的衣衫,硬将林凤致往翩翩少年的角色装扮。林凤致对他这等无聊的嗜好,十分啼笑皆非,一向庄重惯了,穿得如此轻俏实在全身不自在,不免也提抗议,殷螭倒是振振有辞:“谁让你总是仗着比我大几个月,念念不忘的想做我哥?我非让你扮年轻,看起来比我小十岁才行!何况我可是要将你送老俞的,那老不死的从你十岁就盯上了你,多半喜欢你青chūn美貌的模样,你要是打扮那么老气,没准他就胃口全无——我岂非就捞不着结盟的好处了?”
这个无耻恶劣的打算,自从他那日公然说出来之后,便是每日不忘的挂在嘴上刺激林凤致。按理说既然打着这样见不得人的狠毒主意,也应该暗暗进行,将林凤致哄到了地头再出其不意的反面无qíng也不迟,说得这么早又这么直白,难道就不怕林凤致不肯同行,半路逃跑?不过殷螭的想法往往与常人不同,他的歪理就是:“除非你狠得下心去出首我,不然倒看你逃得出我行监坐守?再说,要是一路哄着过去,那么长辰光,我都累得慌,也白白让你心里舒服,倒不如早早告诉你——反正你也jīng明得紧,想哄也哄不长久的!”
懒得长久哄骗,是表面原因,要以这样的话来反复刺激伤害对方,才是本意——可是这样的话天天挂在嘴上说,刺激效力却也日渐减轻,林凤致从一开始惊怒,继之有点伤感,到最后居然听得耳朵都起了老茧,竟自听若不闻安之若素起来。当然,戒心是不能完全消除的,林凤致并不认为殷螭会因为自己关押了他八年而洗心革面,也并不认为他会在获得自由之后,便忘记了仇怨和野心,变成深qíng厚意正人君子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