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天一教已经覆没,天羽门正逐渐崛起,而苏睿云的存在已经完全没有作用。何与飞自然知道不该再留著苏睿云一命,他做事向来果断,但在这一件事上却一直犹豫不决,内心也十分痛恨自己。
盛夏的炎热弥散到空气里,蝉鸣阵阵,荷花盛开,在习习的凉风中摇曳。
何与飞白天办完了正事,晚上在假山旁的亭子间乘凉,玉凤适时地为他斟了一杯冰镇清酒,唇角间盈盈地泛起笑意:“少爷,请用酒。”
酒能乱xing,玉凤此时又穿得甚是清凉,令人心神动摇。她已经是何与飞名分上的贴身侍女,连住处也搬到了何与飞的外间。如此示意,也不算明目张胆。何府上下虽然没有什麽人,但毕竟也是大户,如果何与飞在这一件事上还屡次推脱,谣言很快便会让他措手不及。
何与飞接过了酒杯,微酌了一口,却是有些漫不经心,道:“玉凤,我离开的这几个月,府里没出什麽事吧?”
玉凤微笑道:“怎会出事?一切都由宗叔打理,少爷放心便是。”
何与飞点了点头,却没再多言。今天刚回来时,何宗便已经向他禀明了府中的账目明细,以及三个月发生的大小琐事,他现在再问玉凤,实在是多此一举。何宗没有提到苏睿云,何与飞有些心虚,也不好多问。
他点了点头,说道:“玉凤,你在房中等我片刻,我有些事qíng,去去就来。”
玉凤再次被他三言两语打发,幽幽地看著他,yù言又止。
何与飞没等玉凤说些什麽,站起来,命令左右侍女服侍玉凤下去,自己却来到郑大夫的住处。尽管已经将旧事忘却,但是每当qíngyù不能自禁时,便会想起那人。如今又是在苏州的山庄,触景生qíng,越发不能忘记。
郑大夫见他进来,连忙起身上前一礼,道:“少爷。”
何与飞唔了一声,在郑大夫房里四处看了看药材,书籍,药方,又闲话了一些家常,在郑大夫几乎要打瞌睡的时候,忽然不经意地问道:“苏公子的病还稳定麽?”
郑大夫摆了摆手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是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又是男子,到底还是有些不妥。”
何与飞浑身一震,沈声道:“你说什麽?”难道……难道他竟然又有了身孕?
何与飞竭力压抑著自己怪异的心qíng,男子怀孕实在是匪夷所思,所以他竟然连这件事也忘了,让郑大夫小心看护苏睿云,别让他死了就成,至於病qíng,他不会再询问,郑大夫也不用再告诉他。
如果是四个月的话,算算日期,正好是让他流产的次日让他再度怀上,苏睿云若是知道,不知心里做何感受?
何与飞苦笑起来,淡淡说道:“郑大夫,能不能打胎?”他现在是疯了的,如果打掉孩子,想必他自己也不会知道,而且两个人也不会有过多牵扯……说到底,他还是怕跟他纠缠不清,会越来越爱这个不该爱的人。
郑大夫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苏公子已经小产过一次,若是再打,恐怕伤了身体,甚至……甚至可能会不治而亡。”
何与飞呆了半晌,说道:“那麽……这个孩子是注定要生下来了?”
郑大夫并不明白何与飞为何不想要孩子,奇怪地看了他半晌,解释道:“少爷放心,从苏公子的脉象看出,他腹内的胎儿与普通胎儿一般无二,并无异象,决不是异胎,可以生下来。”
何与飞闭了闭眼,苍天作弄,叫他再与苏睿云牵扯在一起……
或许这是命中注定的吧。他舍不得下手杀他,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有……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郑大夫,打扰了。今天我们所说的一切,希望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郑大夫唯唯称是,何与飞便起身告辞。
郑大夫的住处距离苏睿云所住的听雨楼很近,以利於日常的诊治,何与飞只走了几步便已到了,命掌灯的仆从先行退下,望见房内灯火如豆,荧荧一点,何与飞心中一暖,不由自主地在门外停了一停,缓缓走了进去。
只听门内一个声音说道:“苏公子,把药喝了,不然宝宝不给你喔!”
何与飞吃了一惊,走进内室,便看到服侍苏睿云的丫环小红一手抓住一颗枕头,皱眉说道。
苏睿云急得眼泪都快掉了下来:“给我……给我……”伸手便要抢,但他双手无力,抬一下手便会摩擦到打入骨内的铁链,疼痛万分,哪里抢得过小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