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除了刚才去康王那,我哪天离了您身边啊——”
“慢着,你说你只去过康王内室?!”华阳愣了一下,她对南昭皇室里那些个荒唐异事自然是知之甚详,再前后一想,登时一惊——难道——她拔下头上金步摇,一股脑塞进小翠手上:“我要你再为我办件事,妥当了我重重有赏!”
“你真相信华阳能把事办好了?”纪淮熙以扇支颔,轻笑一声,“何不自己动手?”
“我现在出的了面么?楚佑晟盯我甚紧,搞不得鬼——再说,这事要是败露了,无论是司马成义还是楚家兄弟都会拿她做替死鬼,没咱们什么事,乐的坐山观虎。”成彦双手环胸,道,“就是事成了,她也留不得,否则我上哪给她变出个孩子来?”
“你真要把他给bī急了?”
司马成彦凝住笑意,没了言语,却不知心中何等计较。
北越天庆二十年岁末,昊京终传诏令,来年惊蛰前班师回朝,众将心里有了底,不由地弹冠相庆,想着凯旋而归是何等荣耀,颉英殿诸人却是开始日渐恐慌,此番北上,故土离qíng,只怕也要成了奢侈的东西,将来生活仰人鼻息,一死而不可得,又将如何。日日里有故旧老臣向楚佑卿哭诉,而佑卿除了垂泪以对之外,却也无计可施。
司马成义等人自然是得意的,一日兴起,竟提议行chūn狩之事,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上了零秋山。
山上农家猎户早已经肃清一空,一路行来,古木苍天,竟是人声不闻,连山上的飞禽走shòu都仿佛感受到了肃杀血腥的气味,扑簌簌地往来跳dàng,更添萧瑟诡异。
北越本就骑she得天下,从没有南昭的烦琐规矩,司马成义命众人扎帐,只说众人各自行猎,日晚拔得头筹者重赏。众将齐声喝好,司马成衣心qíng甚佳又道:“今日从我北越旧俗,恣意行乐,不必顾及!”话音刚落就是震山一般地欢呼,而后这欢呼声便迅速的扩散了,消融了,取而代之的是各家女眷的惨呼和尖叫,和野shòu般粗重快意的吼骂。
仗着楚佑宁的关系,自然没人会动佑卿他们,饶是如此,几个侍卫还是将佑卿罗氏等人紧紧地护在中间,生怕有人闯了进来。可楚佑卿放眼看去,遭受欺凌的哪个不是南昭子民!他塞住了耳朵,惶惶然不敢再看。
佑晟佑宁兄弟二人离的远,却也看到了这幕惨景,佑宁几乎是咬碎了牙齿,才忍的下满心里的悲怒,他想,自己向往中的零秋chūn色,大抵,是永远看不见了的。
司马成义完全不知楚家兄弟心如火焚,呵呵笑着靠近身来:“佑宁,来,咱们进帐去。”纵使佑宁千忍万忍,此刻也忍不得了:“大殿下,这狩猎怎生变的如此荒唐!”
司马成义不以为然:“这些日子拘的紧了,放松一下又有何关系——你放心,我已下了命令,没人会伤旧楚皇室。”
楚佑宁闭了闭眼,总算记起自己如今的处境,勉qiáng换了副笑颜:“大殿下若是心疼佑宁,再应了一件事可好。”
司马成义见他巧笑嫣然,身上一苏,拧了他一把,“小东西,你该不会是要我中止围猎吧?”
楚佑宁抿了抿嘴道:“大殿下,北归之时,让我大哥留在茂陵可好?”
佑晟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万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提出这事,如今根本不是最佳时机!果然司马成义眉头一紧:“他乃楚家正朔,怎能说留就留,若再有什么起兵谋反之事,岂不是大大麻烦!”
佑宁跪下身来,含泪道:“大殿下,说句难听的,我大哥但凡有一点野心才gān,今日也不至如此。都说狐死首丘,佑宁自然是要随着大殿下回昊京的,这楚家祖陵也希望有嫡人祭祀不绝,大殿下可以立大哥做个傀儡,南昭子民必不至反,对北越治理楚地也是有功无过啊。”
楚佑晟一直在暗中摇头,叫他别望下说了,佑宁却似看不见一般,哀求不止,司马成义犹豫了半晌,还是挣开他,道:“容我再想想!”
见司马成义走远了,佑晟缓缓地蹲了下来,沉重地开口:“你太冒进了,这时候司马成义神智俱在,哪里会轻易应承,假以时日,控制了司马成义,你还愁救不了大哥和南昭?”佑宁猛地抬头,佑晟心里一惊,那双眼里密布的都是蓬勃的恨意,转瞬之间却又焚烧殆尽,消失地那么彻底。他低了头,匆匆掀帐入内:“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