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晟无奈只得由他去了,心里也自烦扰,也就一个人往密林深处走去,但见古木森森之下依然有余雪未化,丛林中间有听见各种声音,马踏残雪,搭弓骑she,吆喝粗笑,何时才有个清净河山?他向天望去,原还绚暖的太阳,竟不知何时被遮了个严实,只余一丝半点虚弱的光晕。
正自想着身后又是一阵纷杂人声,隐有为首之人喝道:“别叫那只獐子给跑了,追!”佑晟不yù与这些人碰上,就想侧身避开,一只白羽却咻地一身擦过他牢牢地钉在前边的树gān上,兀自摇晃不已。佑晟本以为只是失手,谁料又是一簇的箭羽袭来,他急忙回头,但见数人骑马而至,连连引弓而发,佑晟才猛地反应过来,他就是那只“獐子”!这一吓非同小可,以他的工夫要躲过去自然容易,可万一又是试探之计,他就只有坐以待毙!转眼间又是一箭,佑晟使了个巧劲滚到一边,嘴里láng狈万分地喊:“各位军爷手下留qíng,莫伤人xing命!”说话时,马上已跃下数人,来人掷了弓箭,一把抽出腰间长刀,劈头就砍,楚佑晟蹭着地连连退后,惊慌地喊:“为何杀我!”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互相使了个眼色,又是几个人拔刀冲了出来。横劈斜砍,招招都是想将他剁成ròu泥,间隙之下,楚佑晟左滚右爬,虽然láng狈却竟没一刀伤到要害,众人急了,一拥而上,佑晟手臂上顿时破了几道口子,鲜血汨汨地涌了出来,佑晟暗皱起眉,这些人是非要他死不可,看来他也留不得活口了!正yù发难,左侧又是一串马蹄声,伴随着一个温和又不失威严的质问:“你们在做什么?!”
司马成彦滚鞍下马,怒容满面地挥开众人,吃惊万分地扶起满脸灰土遍身血污的佑晟:“小侯爷?你怎么在此?”
众人听得他的称呼也是各自吃惊,连忙跪下:“三殿下,我们有眼无珠,误伤他人,请殿下恕罪!”司马成彦缓缓地打量了他们一遍:“真只是误伤?”
众人磕头如捣蒜,仗着成彦佛爷一般的xing格,料不会与他们为难。
成彦沉吟片刻,冷笑道:“你们下去吧,这事闹出去,大家都难逃gān系——回去刘将军自然会好好惩罚你等有眼无珠的奴才!”敲山震虎的一句话让众人各自一惊,冷汗频流,却也知道成彦又卖了个面子给刘远威,忙不迭地退下。
只一瞬,楚佑晟就想通了,原来刘远威要杀的是佑宁!只是今日行前,佑宁惧他冷了,将自己惯常穿的袍子给了他,才让那些人认错了,事后只要一句失手错杀就可推的gān净,反正司马成义有言在先——要人“恣意而乐”!就是司马成义有雷霆之怒,偿命的也不过是几个平凡士卒。好毒辣的手段——佑晟已经暗将刘远威恨地牙直咬,别有一日落到小爷手上,教你死也不能!
成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你倒是能忍啊,宁愿被乱刀砍死,也不愿bào露身分?”
楚佑晟横了他一眼,并不说话,一把抢过他的马来,飞身而上。卷流云是天下第一的奇马,脾气却悍,别人不靠近他犹可,若然近的身了,非要把人甩下不可。但见楚佑晟大大小小十余处的伤口,却兀自不惧,一夹马肚,卷流云一声嘶叫,高抬前蹄,躁动地想要将身上的人摔下,佑晟紧夹双腿,不论它如何跳dàngbào躁,就是稳如磐石,不曾移开半分。卷流云在十数米内bào躁地撒蹄劲奔,久着便有些累了,待它劲力稍缓,佑晟突然一拉缰绳,半立身子,隔空拍出一掌,正中马头,卷流云吃痛,长嘶一声,瞬间飙出数丈,佑晟忍着痛,又是死命一提缰绳,qiáng扭马头,卷流云嘶叫着还想反抗,却最终不甘不愿地转了方向,驰了几个来回,却也渐渐服帖了。成彦几乎看的入迷了,此时的佑晟,身上仿佛有一团火焰,炽芒中皎明的面孔带着一种悍美的气势,耀眼地让人移不开眼——究竟为何众人会被他平凡的外表蒙蔽过去?!
佑晟绕的数圈,便策马而行,径直走了,成彦微微一笑,疾速跑了几步,借力一跃,飞身上马,稳稳地坐在佑晟身后,刚揽过缰绳,却只觉得手心一湿,抬手一看,竟是满手绵密淋漓的鲜血,他顿时了悟,定是方才一番动作,才伤口迸裂血流不止,心里一急,再看佑晟虽是神色如常,嘴唇却阵阵发白,不由地怒道:“你为何次次都要逞qiáng!”
佑晟没有看他,一夹马肚,卷流云顿时破空而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可以在天下人面前示弱装傻,为何独独对他,却咽不下半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