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成彦并不吃惊,轻描淡写地答道。
韩飞云望定了他,道:“成彦,我和你一起这么久了,我不是呆子…你会暂时低头而不管我们的死活,就是为了保护楚佑晟…因为司马成义威胁你要对他动手,你为了麻痹他就宁愿牺牲我们,是不是!!”
出乎意料,成彦竟不再辩解,他正色道:“此人国士无双,一人可捍天下,我冒险不得。”
一瞬间,韩飞云的面容扭曲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该哭该笑该怒该悲?他说不出,只能怔怔地开口:“成彦,你知道吗?要不是我前面有个萧容挡着,这次被‘误杀’的就是我了!”
司马成彦一愣,忙道,“你若有事,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他这话,有几分真,飞云自己都没个底。十年了,他看惯他冷心冷血,笑里藏刀,他欣赏他,爱慕他,一恋十年——若非这些智计,他怕早死于萧后之手。可如今,他觉得心寒——或许为达目的他根本就不在乎他的生死,他在乎的,不是他这个陪他生死与共的人,而是那个‘国士无双’的楚佑晟。半晌他笑了:“成彦,司马成德是个只想做皇帝的傻子,他是不值得你另眼相看,可你别忘了,他完全捏在我手心里,我手里还掌握着禁军兵力!”
司马成彦皱眉道:“飞云,你说的什么胡话——”
“对,是胡话。”他平静地说道,“以我们的关系,我怎么会背叛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水能载舟也能覆舟——如此而已。”
司马成彦神色间的yīn霾仿佛只是一扫而过,而后他也笑了,带着几丝chūnqíng暧昧。“是啊。”他慢慢地抚上他的肩,“我们的关系——多少年了…”
韩飞云一手扯开他的衣襟,冰冷的手指滑进了他炽热的身体,成彦微微地喘息了一下,反手搂住他,紧紧地拥在一起。
罢了,他放不得手。他要饮马huáng河,睥睨天下,也要有他相伴——只有他。
窗下串串烛泪爆了又爆,渐渐地熄了。
夜深漏重,司马霖坐在塌边,一手直握着萧后的手,面色凄然。萧后饮了药,渐渐地有了知觉,朦胧间见着皇帝,便想挣扎着起身。司马霖忙按住她:“这样的身体,起来做甚?好好休息就是。”萧后谢了恩,大病多日,身上已瘦地有如枯骨,微说句话,已经是喘做一团。司马霖不由地愧疚:“皇后,朕对不起你,朕说过要保你萧氏一门万世荣华,却不料——”
萧后闭着眼睛,轻一摇头,良久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皇上,我天朝疆域以已平天下大定,要的是个守成之君而非开国大帝,皇上细想,以成义的xing子将来容不容得下成德成离?今天他可以冲进萧府,鸩杀萧容,明天他就能冲进皇宫,bī宫自立…臣妾不想见到天家骨ròu支离,成义凶悍太过,非继位之选啊!”
这话司马霖已经听的多次了,却从未象今天这样认真地考虑过——他还在位,司马成义就敢如此,将来他大行而去,又有谁能震的住他!他沉吟着正要开口,猛觉得窗外一条人影闪过,司马霖也是个马上得天下的主,当下抓过一旁的烛台猛砸了过去,滚热的蜡油泼到来人身上,却是一声惨叫不闻。司马霖顿然大惊,起身吼道:“抓刺客!”几个侍卫冲进门来,团团将帝后二人围在正中,司马霖又气又怒:“皇宫七步一岗,一时一换,为何还会有刺客闯入!!今晚若是抓不着刺客。当值的全部问罪,连坐行刑!”
侍卫统领吓地连连磕头:“皇上放心,全营的兄弟都已经围捕而去,纵是他天大的本事,也万万逃不出去!”
司马霖兀自愤怒,听得门外的刀剑之声渐渐地鼎沸起来,火光冲天,数百人喊杀之声不绝于耳,心里才略为安心。过了半个时辰,侍卫抬着个血ròu模糊的尸体进来,萧后一见,就恶心地想转过头去,原来这黑衣人自知无法逃出升天,自戕之前,竟还划花了脸,那尸块上道道刀痕,竟不能胜数,污血流了一地。司马霖起身,当头摔了侍卫统领一掌:“朕不是说过要活口的么?!”
“皇上看不出么?这刺客训练有素,恐泄露行踪才在临死前自毁容貌——”萧后虽还是不忍看,却冷冷地吐出一句话。众侍卫也报,此人身上除一把匕首外甚至并无利器,行刺是假,窥视为真。司马霖下令搜身,却连什么令牌之类都搜不出来,武帝却越发起疑,这yù盖弥彰,天下惟有一人养此死士…后又有人呈上匕首,看着平凡无奇,细细看来,却是玄冰寒铁所成,当年高丽进贡,他只给了一人——司马霖双眼闪过一丝恼怒,原来他已经等不上要做皇帝了,原来他已经恨不得我快点死了,什么骨ròu至亲!这皇宫之中,竟再没一个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