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恒之端过茶来轻抿一口,笑道:“好个huáng山云雾,及的上大内御赏了。”
“萧相!”那人急了,“当初办韩家的时候,咱是下了死手,有朝一日他们卷土从来了,我们不就——”
萧恒之凝了笑意,若有所思地拿眼梭他,“你以为当年我能把那个人拉下台是因为我拿了他那些个所谓越权的证据?”他伸手比了个四字,“这位哪,厉害着呢。当年的韩飞云要不是犯了个功高震主的事儿,今儿未必轮的到我与诸君在此大论天下。只怕今天我萧家也犯了他的大忌,要变着法压压咱了。”
“如此说来,当年查办韩飞云一案之时,皇上对韩家的拥立之功毕竟是感激的,否则也不会在赐死韩飞云后还容他入了韩氏祖坟,这——分明就是留有余手啊。”
萧恒之冷冷一笑:“尽管来,我看看韩家还能不能再出个韩飞云!在这北越皇朝,我倒要和韩家斗斗,是谁笑到了最后!”
打北越开国以来,韩家与萧家的关系极其微妙,互相牵制,今日为敌明朝成友,为个权字,明争暗斗数十年何人不知?党锢之祸始成,历代帝王未有能完全制衡者。
“其实皇上急着办这事,也有原因的。”又是一人摸着胡须,压着嗓子道,“传说相王当年没死,如今要回来争位了。”
“相王没死?”萧横之突然坐起,“难怪皇上要召韩氏族人回京,名为大赦实为监视,以韩家和相王的关系,在怨怒之下很有可能为他所用——当年若不是相王早死,皇上如今这位坐的还未必安稳。”
所以他才突然追封前太子司马成义为珉怀皇帝,他是想在名义上先将相王一党定做谋逆,令其先失民心。我暗想,这皇帝行事未免也太过毒辣了。
几个人又商量了小半个时辰才退去,门外早候着的几个下人鱼贯而入,请安后捧上托盘,上头密密麻麻地码着几只绿头牌:“相爷,今是到哪位夫人那去歇息?”我暗啐了一声,吗的,真把自个儿当皇帝了他?
萧恒之盯着看了很久,突然飞起一脚将盘子踢翻,绿头牌哗啦啦地掉了一地。“相爷息怒!”底下的人刷刷地跪了一地,萧恒之喘息数下,狠狠一闭眼:“都出去。今晚我歇书房。”
我冷冷一笑,天助我也,今天看你还能逃过此劫!我刚想跟着众人一道出去,他突然一指我:“你留下来。”
我吃了一惊,却只得装做俯首听命。待众人散去,他忽地改了脸色,招手叫我过去。
“你长的真象一个人。”他眯着眼看我。
我勉qiáng地笑,“相爷说笑了。”
他摇头,“眉眼儿真象,奇了……”
腰间的鱼肠断短剑硬邦邦地抵着,我的心定了定,也不知哪来的心气,一字一句地说:“相爷觉得我象谁?韩相么?”
“不……不是他——”他猛地反应过来,“你——”
说时迟那时快,刃已破衣,我反手捏刀,借一冲之力,猛地刺向萧横之的胸膛!
苦等了三年的复仇,我兴奋地眼睛都要熬红——萧横之,你欠他太多!
萧横之笑了,带着点笃定地嘲弄,几乎一刹那间,我眼前齐刷刷地跃下一排黑衣人,一掌当胸而来,十足狠辣,我直觉地侧身而开,只这一步,萧横之就被他们团团护在中心!
我见先机已失,已经大势已去,反定了心,收刀骂道:“姓萧的,小爷今就是不要命了,也要与你同归而尽!”
萧恒之拍手道:“我知道你象谁了!难怪韩飞云会把你带在身边——你发起狠来竟与相王竟真有那么几分神似。”
“胡说!”我怒了,难道他待我好只因为我象司马成彦?他胡说!
萧恒之眯着眼笑:“我打从坐上这位子上起,就料着有这么一天,每日十八影卫须臾不离身,韩宁非,你不妨领教一二!”
我一震,他连我这点底细都摸了个清楚,还有何可说?当下横了心道:“既如此,我也不打算生还,萧横之,你等着看吧——看我杀不杀得了你!”
多说无益,又是一场生死之搏。
萧横之一声令下,那黑衣人顿时象移行幻影一般飞动,我只觉一片飞沙走石中出路已竟数封死,我咬牙拔刀,意yù从六个方位qiáng行突围,却悉数被铁桶似的防卫给挡了回来,若论单打独斗这十八人未必是我对手,可一旦合其为一,却是如恢恢天网坚不可摧,甚至看不清他们使的是何等武器!心愈慌而刀愈乱,一个不查,手臂上顿时多了数道刀痕,血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