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酹山河_作者:沈夜焰(97)

  林殷手中一抖,那幅画瞬间展开,正隔在自己和应长歌中间,他看着应长歌望见画中之人吃惊的眼神,淡淡地道:“这就是林毅,他比我和平安都美。”

  数日之后,应长歌带着斗笠,躲在入京城官道旁的大树上乘凉。今天是法源寺圆果大师为皇帝皇后祈福的日子,特地请了一尊白玉观音。林殷有政事要忙,林见秋又被监禁,皇家只剩下林毅一个,纵使心中不愿,也只好亲自前往,去法源寺取来。

  应长歌眼见那队人马迤逦而行,转眼到了树下。林毅不喜人多,一律轻兵简从,只带了二十来人,一个侍卫捧着白玉观音走在前面。自己坐在轿子里。

  应长歌扯下衣摆蒙住脸,一提气,跃到那队马前,双臂jiāo叉抱着怀中的刀,冷冷地道:“白玉观音留下,你们走。”

  所有的侍卫立时停住脚步,一个上前喝道:“敢拦住瑞王的驾,你活得不耐烦了吗?”应长歌抽出宝刀,直指那人鼻尖,道:“白玉观音留下,你们走。”

  几个侍卫互视一眼,拔出兵器冲了上来。

  应长歌一跃而起,大刀挥处,瞬间将一人斩到马下,自己一勒缰绳,稳稳坐在马鞍之上。手中刀势不落,抹背推出,刀锋耀眼,转眼又杀一人。这几招兔起鹘落,快捷伦比,刀法诡异jīng妙,显是师出名门,不是一般剪径毛贼可比。

  众侍卫应变奇速,当中捧着白玉观音之人立刻策马后退,直到轿子旁边。十个侍卫马头冲外,四下围住轿子和那人,其余几个纷纷拔出兵器,驱马向应长歌奔来。

  应长歌刀法极快,斩抹勾剁砍劈,招招中人要害,十数招下来,又砍伤数人。众侍卫见来头不好,又冲上几位。这边刀剑霍霍,厮杀奋战,那边轿子里的林毅却寂然无声,仿佛没听见一般,甚至连挑帘看一眼都不曾。

  难道是林殷弄错了,里面不是林毅?或者根本没有人?应长歌没料到这个瑞王竟这么能沉得住气,不肯再与这些侍卫纠缠,身形骤起,足尖一点马鞍,直直跃向轿子旁那捧着白玉观音的侍卫。右手出刀如电,带着风声斩向那人。那侍卫正驻足观望,眼见这个盗贼竟直奔自己,大惊失色,他双手捧着白玉观音,不能抵挡,只有偏身躲避。

  应长歌收刀回撤,正磕在那人右手曲池xué。那人只觉手臂一阵麻软,“啊哟”一声,失手滑落观音。应长歌左手五指摇摇,平身接过,还未坐稳,便听脑后风声乍起,一个侍卫举起láng牙棒,当头打落。

  应长歌眼珠一转,俯身在马背之上,将手中白玉观音在后背一擎。那侍卫哪敢损伤这等皇家之物,慌忙回撤,láng牙棒劲力到处,险些砸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下,应长歌以白玉观音为兵器,左挡右支,周围侍卫不能硬拼,顿时手忙脚乱。应长歌轻易出了包围,纵声长笑,心道:看你出不出来。催马飞驰。

  刚窜出一箭之地,忽听身后马蹄声疾,瞬间已至身后。应长歌只觉背心处一点寒意,竟是直透骨髓。他心知不妙,遇到了高手,忙凝神应付,举刀后撩,同时身随刀转。

  那点寒意顿时消失,马蹄得得,竟与自己并驾齐驱。应长歌刚一转身,便见眼前剑光耀眼,直奔自己面门。他如法pào制,举起白玉观音挡在面前。却不料那长剑不管不顾,势要刺穿观音,伤到自己。

  应长歌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人这么狠,手中顿了顿,没有躲开,长剑刺中白玉观音,“当”地一声碎成片片。应长歌暗道可惜,还未及细想,那剑尖已到鼻尖。他偏头躲避,刀刃格挡,“叮当”一阵火星乱she。他腕上使劲,压住那柄长剑,这才看清此人容貌。只见他面上肌肤白的几乎透明,双眸亮如黑珍珠,红唇盈盈一点。应长歌顿觉眼前一阵眩晕,心头砰跳如兔,只是想:怎么会,怎么会……

  这个人一身白衣,只手擎剑,那手的颜色竟和白衣混为一体,分不出来。整个人就像羊脂玉的雕像,带着一种冷漠、冷清而冷峻的味道。他的目光极淡漠,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中,什么也不会在意。

  应长歌脑中一片空白,只是想: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人?怎么会?

  他十年前到过中唐,却从未见过此人,可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应长歌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个美得如同梦幻一般的人,散发着冰雪一般寒意的人,月色一般淡然皎洁的人,正是中唐瑞王——林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