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暗道不妙,听了不该听的话,好在他也不是多话之人,默默退到一旁等候。不久,帐中走出一人,张东定睛一看竟是北营将军林靖鸿。
林靖鸿着装清简,却有让劲峰都暗沉般的气度,他信步走出营帐缓缓而去,张东望着他,无端生起一种难言的感觉,从他回眸看向何塞平的那眼神中,张东不知为何读出一股悲意。
待人走后,张东才走了进去,看何大夫站在帐内,面上泛着愁容,一时也就静默地站着。张东对朝廷争斗全然没有兴趣,不关心两人口的“他”是何人,从参军到现在,张东不过是个带着十来人的伍长,他觉得这样也好,职位小,需要关心的事qíng少。
何塞平见着他有些懊恼自己方才太出神,问道:“张东有何事?”
“我来取些药,”张东见何大夫回了神,才说道,“邵夫将军伤的重,伤口又裂开了,刚给他上了药,剩得不多,想再取些。给何大夫您添麻烦了。”
“张东你怎这么客气,随我来吧。”何塞平领了张东一同去取药。
取了药回帐,何塞平替张东解释了几味新药药xing,刚说了几句,便向张东倒了下去,吓得张东赶忙将他托住:“何大夫,您怎么了?要不您先躺躺,我去找别的大夫给您看看。”
“没事。”何塞平抵着头,“躺会儿便没事了。”
张东不放心,将他扶到榻上,又缠三缠四地问状况,何塞平没法告诉了他个方子,张东火烧似的冲去抓药煎药。
好半晌,张东回到何塞平的帐子,他还静静地睡在那儿,望着手中冒热气药,张东心中暗叹最近自个儿还真成了专职照料病患的医工。小劲儿拍了拍他,何塞平渐渐睁开眼,张东把他扶起,靠坐起来,一口口chuī凉小心喂着。何塞平倒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喂,向他接过碗,一饮而尽。
“何大夫,你张下嘴。”张东笑道。
“什么?”何塞平微有困惑,还是不自觉地张了下口。
一颗糖被塞进了口中,不知不觉何塞平倒也尝起来,品得有些仔细,微甜的味道,随着唾沫滑下,仿似在心房走了一圈,有些舒坦的感觉。
“很好吃。谢谢你,张东。”何塞平微笑。
“谢什么呀!总劳烦何大夫您,我都没好好谢您呢,”张东见他高兴也乐了,“您好好歇着,放宽心,别眉头皱着,我看了也不舒心啊。”
何塞平不由一怔,自己不知觉中已经露出那么多神色,让张东都察觉出不安,心中有些惊异,又有些宽慰。“何大夫,我先走了。您再睡会儿。”张东向何塞平挥手告别,连奔带跑回邵重羽营帐。
张东回到帐子时,正有士兵送饭菜进来,他将邵重羽爱吃的都留着,其它全进了自己肚子,拍拍嘣嘣直响的肚皮,张东满足地抹抹嘴。将煮好的药放在案几上,邵重羽还同他离开时一样睡着,张东便拿起那叠厚重的书卷,坐在一旁看着消磨时间。
初阳已在天边升起,光亮透过fèng儿泄进来,张东眼角总被闪呀闪的白光扎到,定眼一瞧,原是邵副将军未收好的剑。剑身正有一些未套进壳中,在日光下反she出银亮,吸引得张东放下书渐渐靠近。
张东上前虚抓了一把,银光瞬时就从手指fèng里钻了过去,散碎成一片,眼前恍然间出现的邵重羽执剑战场的身姿,这样一具身躯中竟也有如此无限勃发的力量,与敌将的jiāo战如同坚石碰撞激起火花。
看了许久,又向邵重羽瞧去见他仍在睡着,张东将它从地上拿起,开始举起比划。张东这人说他胆小,有时又特胆大,兵刃显示级位,副将的兵器自然不是他可随便拿,这是在邵重羽的帐子里,若换成别的将领早将这张东拿下问罪去,也就邵重羽不知犯什么贱,三番五次纵容他,时间一长gān脆连榻都随他爬了。可惜张东这小子实在脱不了鹦鹉能言不离飞鸟这话,到了副将身边也不代表他是个好手,别瞧他长刀使得算是不错,用剑全然没有门道。
张东握着剑柄一个晃动,光下剑身闪耀着亮色百般灵动幻出异彩,又是个燕子转身,张东将剑刺了出去,银色晃动同清流般有种一泻千里的感觉,张东手持利剑却又好像这剑不是他所cao纵,摆出每招架势都让他激动万分。得意之际,张东执剑跃起,挥剑前,他yù将剑从背后突击而出,便在身后做了个起势动作,他却忘了刀是一刃,剑确是双刃,一个玩刀的人使剑,便就如同张东一样,傻得将一刃扣进了自己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