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吃饭时两人正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大虎小虎对着门外一阵狂吠,乐乐大叫,“孟教习,是我们啊!”
孟拿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勤快,一溜烟跑去迎客,乐乐拉着于言进来,讪笑道:“孟夫子,我家少爷有事请教!
看着于言心不甘qíng不愿的样子,孟拿了然于胸,第一天他授课时他写下那句“踏花归去马蹄香”,见学生全画的花丛和高头大马,直白地表现诗句的字面意思,不予置评,开始从枯燥的古代名家名作开始讲起,让大家积累知识。看来于言最先沉不住气,可是面皮又薄,还要乐乐拉着才来。
乐乐这几天和他们熟了,鼻翼扇了扇,直扑饭桌,哇哇大叫,“这么多好吃的,少爷,咱们真有口福!”
于言见孟拿笑吟吟看着自己,赧然地欠身一躬,听到孟劳在里面大吼,“出去,这是我做给阿懒吃的!”顿时脸上升腾起一片红云,怒喝道:“乐乐,你这只馋猫,给我出来!”
乐乐塞得腮帮子鼓鼓的钻了出来,后面跟着横眉怒目的孟劳,孟拿看到他手里堆得如山高的碗,吓得心里咯噔一声,拽住于言就跑,孟劳火了,大手兜住碗底朝他们砸来,于言躲避不及,被砸中后背,扑到孟拿身上,孟拿也没讨着好去,在地上权且当了回人ròu垫子。于言很快爬起来,鄙夷地看着地上惨叫连连的孟拿,连手都不伸一下,站到一旁给乐乐擦油嘴。
孟劳的动作往往比脑子要快,一见又闯了祸,吓得赶紧把他拉进怀里坚持伤势,孟拿正中下怀,勾住他的脖子,以最凄楚的声调,还配合地挤出两滴泪,断断续续说道:“孟劳,我不要吃药……不要喝参汤……不要喝虎鞭酒……不要进补……求求你……”
于言和乐乐只觉得背脊发寒,jiāo换一个眼色,迅速后退几步。孟劳拼命点头,见他外表如常,还当是严重内伤,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扒了个jīng光,准备给他疗伤,醒悟过来的孟拿只来得及抢救出条小小的亵裤,瞥见旁边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的两人,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孟拿很快被他按到chuáng上,刚想挣扎,孟劳一只手就把他按得浑身如压上座山,动弹不得。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连脚趾头都检查过后,孟劳终于长吁口气,抹了把汗,嘿嘿笑道:“阿懒,别怕,没受伤。”
孟拿在心里斗争良久,终于放弃和他生气的下下策,手臂一张,要死不活道:“还有客人哪!”
孟劳这才想起两个小家伙,出来一看,两人肩并肩坐在门槛上,于言抬头研究门上的钟馗,乐乐正看蚂蚁搬家,手里端的赫然就是饭桌上硕果仅存的那碗人参炖jī。
孟劳瞪了乐乐一眼,把这一团láng藉收拾好,孟拿歪歪斜斜地出来,不顾于言的横眉怒目,挤在乐乐身边,朝他挤眉弄眼地笑,“幸亏有你,要不然我今天可就惨了!”
于言把乐乐往身边拉了拉,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吃吃吃,你不怕补得鼻子流血!”
乐乐对他谄媚地笑,“少爷,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于言似乎颇为受用,把他压了压,头搁在他脑袋继续看那幅钟馗,皱眉道:“奇怪,这钟馗是用什么画的,细如风,健如钢,锐如针,画笔万难有如此功力。”
乐乐伸出油乎乎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得意洋洋道:“夫子用手指头画的!”
于言狐疑地看他一眼,他把下巴一抬,信誓旦旦道:“真的,是我亲眼看见的,夫子还说画的是孟教习,你自己瞧瞧,把胡子留起来,孟教习就是这个德行!”
看到在厨房门口铁塔般的孟劳,孟拿真想剪掉乐乐的长舌头,朝他尴尬地笑了笑,偷偷踩了乐乐一脚,乐乐自知失言,缩在于言怀里一声不吭,孟劳迈着大步走过来,大手一挥,三人跑都不敢跑,脖子一缩,却见他只把画撕下来扯个粉碎,砸在孟拿脚边。
孟劳满脸yīn沉,打扫好院子,拿着背篓推开柴门,带着大虎小虎离开。直到他没了影子,木胎泥塑般的三人才回过神来,于言冷哼一声,“活该!”
乐乐肘了他一下,嗫嚅道:“孟夫子,对不起,我不该要你画钟馗驱鬼。”
孟拿苦笑道:“乐乐,你是一番好意,是我不该把他当作玩笑的对象。”他话题一转,“于言,你是不是来问为何我对你们的画不予置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