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言双眉紧锁,把乐乐拉到怀里,轻拍着他的背,温言道:“听你爷爷把话说完。”
看着两人的亲密举动,乐游满脸不可置信,良久,长叹一声,“其实,我也没有把握,我曾偷偷潜入墨国皇宫,在藏书阁潜伏数月,博览墨国古籍。据古书所记载,天下只有一种毒物的毒xingqiáng过焰蛇,那就是太平山的冰蛇,以冰蛇为解药就是从此处得知。不过,古往今来,从未有人试过,虽然知道可行,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也不知道。”
他捋起袖子擦了擦鼻子,讪笑道:“眠蛇制法繁复,久已失传,连墨国皇宫也未必找得到,这个懒神仙的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你们放心,这眠蛇除了让人昏睡,也没什么痛苦,依我看,再过两个月他就能睡死过去,永远保持这种皮光ròu滑的漂亮模样,埋到土里也不会变坏……”
只听一声惨叫,乐乐眼中怒火熊熊,抡圆了巴掌,把他打飞出去,大虎小虎趁乱而上,在他抱得死紧的碗中好一顿舔,一会就把碗洗得gāngān净净。
孟劳已闪身进屋,在那熟睡的苍白脸上印上一个告别的吻,迅速收拾好包袱,三两步走到柴扉,回头对众人深深鞠躬,昂首挺胸而去。
三人呆若木jī,没人忍心挽留。
那墨黑眸子里的决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透,于言心中百感jiāo集,对着他的背影,高高抱拳。
孟劳,一路珍重!
天边挂满彩霞,把整个悬空山编织进一幅金丝线压底的织锦中,山寺的钟声在山谷里久久回响,仿佛调皮的孩子,踩着山顶嶙峋巨石和参天的树木,蹦跳着闪进朦胧雾色。
孟拿摇晃着走出来,往门槛上一坐,靠着门框闭着眼哀叫,“我饿……”
只要他一叫嚷,孟劳就会屁颠屁颠跑来,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摸摸他的脸,或者把他摁到怀里揉揉脑袋。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时候,还会在他脸上唇上用力亲一口,然后用哄孩子般的温柔口气道:“别闹,菜马上好了。”
孟劳着急做事的时候,会找些糖果点心什么塞进他嘴里,不着急的时候,就会絮絮叨叨说起一天的见闻和经历,每当闻到孟劳身上特别的青糙香,他就会从心底快活起来。
这一次,他预想的事qíng全都没有发生,他突然觉得周围气氛有些诡异,猛地睁开眼,方丈和乐游身披着灿烂霞光站在院中,笑容凄凉。
他心里咯噔一声,提不起劲来行礼,gān脆眯fèng着眼看向彩霞的方向,微微一笑道:“神医,不是我就要死了吧?”
乐乐如霜打的茄子,低着头一步步挪到他身边坐下,扯了扯他的袖子,哽咽道:“夫子,孟教习去太平山给你找解药去了。”
“笑话!”一种奇怪的尖利声音从孟拿喉头冲出,他懒洋洋的神色顿敛,变得无比惊惶,脸扭曲得状若鬼魅。他霍地起身,以从未有过的迅猛身手扑上去揪住乐游的衣襟,大吼道:“你这庸医,眠蛇无药可解,你懂不懂,另外半颗解药是我眼睁睁看着被揉碎扔掉的,你把他骗到哪去了,还不快把他叫回来!”他突然松开乐游,匍匐在方丈面前,哽咽道:“大师,请赶快派人把孟劳找回来,别白费工夫了!”
方丈脸色凝重,“孟夫子,请稍安毋躁,孟劳早已出发,骑的是书院最好的马,现在绝对追不上了。孟夫子还是好好保重身体,等孟劳带解药回来吧!”
孟拿一寸寸从地上撑起来,推开方丈和乐乐搀扶的手,踉跄着回到门槛坐下,抬头望着如血残阳,喃喃道:“乐乐,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去找冰蛇?”
乐乐不忍看他那枯木死灰般的面容,讷讷道:“夫子,你别担心,孟教习从小在山里长大,而且在寺里习武多年,这件事难不倒他!”
乐游突然来了兴致,笑嘻嘻凑到他面前,问道:“你怎么知道冰蛇?”
孟拿横了他一眼,磔磔怪笑,“是我画的〈太平图〉,难道还不知道冰蛇?我可不会像你一样信口开河,把别人当猴耍。我问你,你见过冰蛇吗?我在太平山三年,寻访无数山民,冰蛇只是口耳相传下来的传说,连几个百岁老翁都没见过,你就能肯定真的有这玩意?”
乐游尴尬地笑着,一边往柴门退去,方丈长叹道:“乐先生,请随老衲到禅房休息,多年不见,乐先生跟老衲说说这些年的经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