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小银枪”何六。原来何六刚才与荣禄的小妾们玩纸牌,玩着玩着,忽觉有人踩他的脚,他往下一瞧,是荣禄七房小妾桂林chūn。他看一眼桂林chūn,正见她含qíng脉脉,眼神象是说话,小嫩嘴微微一翘。何六晚上酒喝多了点,心想:这桂林chūn一定是守着荣禄那糟老头子没甚么意思,看着我何六年轻英俊,有心勾搭我,我真是有福之人,何尝不圆这个梦。想着想着,觉着喜丝丝,美滋滋,也踩了桂林chūn一脚,借口醉了离开众妾,走进了对面桂林chūn的房间,隐入炕下,眼巴巴等桂林chūn返房。左等右等,只听对面房内喧声不绝,就是不见桂林chūn的影子,他有点烦躁。一忽儿,听见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这脚步极轻,因为何六趴在地上,听得真切。他想:凡是女子走路极轻,却也是常理,哪里知道李三进来盗衣。何六的心口“怦怦”直跳,心想:这尾漓江小鱼就要到嘴,也该解解腥味了。可是后来他闻出气味不对,没有脂粉味,反倒闻见一股酸臭气。因李三夜行晓宿,长年飘泊在外,衣裳很少洗,久而久之,自然有这种气味。以至后来见到不是什么桂林chūn,而是盗衣之人,怒不可遏,于是从炕下跳了出来。
原来荣禄曾云游天下,以巡视为名,特意从南京、苏州、杭州、桂林挑选了四名美貌姑娘为妾,各自为她们取了新名字,各取名为金陵花、桂林chūn、虎丘女、丁湖妹。金陵花就是近日病逝的那个女子。刚才桂林chūn用脚踩何六之意是想与他与已为盟,在纸牌上斗倒虎丘女和西湖妹,何六却自作多qíng,误解了她的意思。
李三不是“小银枪”何六的对手,且战且退,退到四套院时,大叫一声:“‘小银枪’来了,三爷快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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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友三跤舍背跤诀 小银枪茅厕失烟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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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枪何六正在气头上,耍起那两柄银枪上下翻飞,bī得燕子李三大汗淋漓,一直退到四套院的屋角。这时,何六右手那柄枪还未落下,只觉右臂一阵酸疼,他不禁脱口而出:“穿掌通力功,想必是‘醉鬼’张三爷到了。”张三在他身后呵呵笑道:“正是。”何六一转身,双枪朝张三咽喉戳来,叫道:“今日让你也尝尝我‘小银枪’何六爷的枪法。”张三一招“狸猫上树”,跳到一边,对李三道:“还愣着gān什么?快带佳韵姑娘走!”李三急忙来到屋内,见荣禄已被张三绑住,倒吊在屋梁上,嘴里塞着破布,两腿乱蹬。李三把包袱抖开,找出几件衣服扔给佳韵,叫道:“快,穿上衣服。”佳韵穿好衣服,李三背起她,出门而去。
张三见李三背着佳韵逃去,放下心来,与‘小银枪’何六让真斗起来。何六见张三的下盘功夫极好,盘腰卧腿,左右旋转,其快如电,于是专攻他的上盘。张三自知不能久留,使出“翻掌铁裆功”中的“蹲砖千斤坠”、“铁腕钢指”等绝技,把何六bī得连连后退,然后锁住何六双枪,使他无法进身。然后一招“落步栽花”,削去他的双枪。张三笑道:“相斗莫如亲嘴。”话音未落,已在何六面颊上印了一口。何六叫道:“三爷,兄弟认输了!”张三放开他,何六跳到一边,一招“金蛇抖腰”,上了房梁,哈哈大笑道:“张三,你瞧瞧你少了什么?”说完,转眼不见,笑音绕梁。
张三低头一瞧,腰内烟袋不见,想是何六所拿。于是一抖身也上了房,举目四望,见有个黑影顺着东边一条胡同疾跑,他知是何六,大步追了过去。
那黑影朝东跑了几条胡同,倏然不见,张三影影绰绰见他好象进了一座大杂院,那院门已塌了半边,院墙颓废,房上长着一尺高的蒿糙。张三进了院,见有几个小孩子正撩跤玩耍,还有的在放鞭pào。张三见左侧还有一个门,走了进去,这是一个小院,只有一户人家,靠北有三间房,院内放着木马、杠铃、石墩等物。张三凑到窗前朝里一看,见炕上坐着一个瘦瘦的人,大冬天赤luǒ着上身,露出青筋硬肋,没有胡须,双目如电,正是东善扑营跤师“小影壁。”他正盘着腿对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说话。那少年秃脑壳,胖胖的,戴一个镀银的项圈。
小影壁正对少年说道:“古代跤术理论家凋露子所撰《角力记》论及摔跤一文说:‘人生之气犹大泽焉,平时沙弥焉,大风鼓之巨làng起,小风chuī之细文生。若角力之气,中等风作波làng摇也,非适非小,大近于怒,小存于嬉,竞力既角技,非嬉非怒,此角力是两徒搏也。’记住,友三,这是摔跤的涵义与风格。”被称为友三的少年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