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有力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辗转摩挲了两下。景宁肩膀僵了僵,随后,抬眸朝他嫣然一笑,那笑容很美,宛如梨花融雪,灵韵多qíng,就连一旁的隆科多都跟着晃了晃神。
“臣妾让皇上久等了。”她从善如流地答道。
“无妨,是过去皇祖母那儿了吧!若是被耽搁,下回记得逮个人告诉朕一声即可。”黑眸里含着一丝丝的笑意,更像是温柔地轻哄,说话时,气息chuī拂过她的耳际,苏苏麻麻的热度。
隆科多见遮光景,更愕了,随侍多年,从没见过万岁爷对哪个女子上过心,不由就想起自己的妹妹,眸光黯淡了一下。
景宁却被他突如其来的柔qíng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外臣面前,他何时qíng绪这般外露过?这么不吝张扬对宫妃的宠爱,她怕是荣幸地享受到了第一次。
玄烨也不再逗她,眯起黑眸,转头看向隆科多,道:“派去南疆的人回来么?”
隆科多点点头:“派去的是臣的心脏,擅察言观色,据他说,平南王似乎很关心皇城这边的安危。对平叛之事,他也一口答应了。”
“是么,”玄烨淡淡地睁开眼睛,“那他有没有说,何时出兵?”
“这个……”隆科多有一瞬的犹豫,顿了顿,缓缓道,“平南王没说具体发兵的时间,但著他有意拖延,陛下可搬出有违诏命、拖延战机的罪名,将他捉拿回皇城问罪!”
“有违诏命,拖延战机?”玄烨好笑地看着隆科多,“平南王镇守山东十余年,民望极高,单单就是这两项,恐怕还不足以将他定罪。”
南疆是块心病,就像那梦魇,每每午夜梦回,让人坐立难安:一个平西王,一个靖南王,一个平南王,养兵多年,尾大不掉。吴三桂和耿jīng忠是缺了心要与朝延为敌,也终是给了他一个铲除的借口,但这内里关链,却是平南王尚可喜。
可毕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观望中立,始终是不见免子不撒鹰。
隆科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可还是万岁爷高明,早就dòng悉了三藩láng子野心。若非尚可喜一直与朝廷通消息,三藩之乱必会更加棘手。”
釜底抽薪,再没有比这更高明的了……
“京畿营的八旗卫队准备得如何?”
隆科多躬身:“卑职已经将在南岭cao练的戍卫调遣了京畿营,各部统领连着各宫门守卫也都换成了心腹之人。至于从京城到巩华城这一段的布防……”
他说到此,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地图,四处看了看,见没有桌案好放,便平摊在了地上,景宁垂眸看去,竞赫然是张军用地图。
“京城到巩华城要经过一段荒凉山脉,易守难攻,车队行至山脚下,那一处弯道便是这棋盘上举足轻重的‘劫子’,敌我双万恶战的焦点:臣担心,若是将南岭jīng锐全数派到京畿营来,届时,皇上的安危……”隆科多自有忧色地抬头。
玄烨睨下目光,眸中蕴着静水流深的笑。
独步单方自然不足以药到病除,可双管齐下,却会让他知难而退。
“兵家也云,被要取之,必先予之,朕就是要引出这条狐狸尾巴……”
语毕,他俯下身子,指点着地图上的标注,迷离的烛火照亮了他的脸,轮廓健美,修长白皙的指尖点着地图,每至一处,必是jīng密谨慎的布局。
景宁一直噤声未语,此刻看到他认真专注的模样,不由暗暗猜测这内里门道
等隆科多告安退下,外自的天色已经昏了下来。
寿安宫里没有太多伺候的宫人,除了守夜的宫婢,就只剩下了负责洒扫的太监,李德全早把内院的都违到了外院去。偌大的内殿灵堂,只剩下白幡招招,缟素灵花,满室的佛香缭绕。
迷宫殿是专为吊唁而设的,清净荒僻,却正好成了君臣密谈的最佳之地。
桌案上点着长明灯,灵牌孤零零地立着,红烛高烧,跳跃的烛火被明破灭,仿佛难以割台的执念,纠缠着黑烟,盘旋不去。
临出门,景宁过去点了三支香,聊以祭拜。
人死了,世上的一切再与她没了关系。沉浮百转,恩怨随烟,这灵牌上刻着的人曾被置自己于死地,不知现下,可愿意受她这香火。
qíng动
从寿安官出来,殿外夜凉如水,月光姣姣,投在扶疏花叶上,静静地照耀着夜色中的琼台御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