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埋头在被褥中,声似叹息。
经过今夜,恐怕,明日的后宫便要掀起轩然大波了。皇上贵为九五至尊,临幸一个待罪贬谪冷宫的宫人不说,竟然还留宿在了北五所,这在平常,简直是闻所未闻。
“朕是皇上,哪个敢说三道四?”
他轻吻着她的发际,温热的唇划过她小巧的耳垂,辗转来到那luǒ露在外的香肩,轻轻舔吻,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况且,既然都被看见了,现在避险也晚了,不是么……”
她感受着他似火的yù望,却是缓缓抿唇,牵起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他明明早就设计好了。
两念
尚功局隶属于内务府,想来,她和争典彩的约定,她的一举一动,定是逃不过总管大太监李德全的耳目,更遑论是手眼通天的皇上。
方才被人撞破,也许,正是他想要的。
“你去符望阁了?”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额头抵着她的,薄唇轻磨蹭着她尖俏的鼻尖,轻轻问道。
“托皇上的福,佟太妃一见那玛瑙指环,便亲自召见了臣妾……”她脸颊微醺,点了点头。
“可问出什么来么?”
他的声音渐渐地转凉,一如他此刻辗转在她颈侧的吻,只有啃咬和发泄,仿佛是竭力想要把某种qíng绪宣泄在这香艳缱绻的迷蒙里。
十年前,他也不过是十岁稚龄,双亲相继辞世,成了心中永远的痛。早年,宫廷斗争,庙堂风云,纷争不断,让他无暇分身,后来趋近海晏河清,才决定不再隐忍,着手彻查当年过往。
景宁气息微喘,轻轻地摇头。
在符望阁,她虽未必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也处心积虑地想要让佟太妃开口。用那指环座饵,不过是打开她的防线,步步紧bī,也不过是要她将当年一切和盘托出,可,就在她恰好谈及先太后之时,却是,戛然而止了。
因为佟太妃说,她不能,否则,会惹来杀身之祸。
她说,让自己最好考虑清楚,是否已经做好了了解真相的准备。
她还说,东风无力百花残,遣自己来的人,真的能做到无论到何时都能保她万全么?
在那样严肃的探问下,她退却了。
她需要时间考虑。
可,显然他已经等不及了,不是么!今夜的侍寝,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是他对自己难以割舍,相思成灾,因为她明白,一件一件的事qíng,勾连串起,不过,就是一个完美的布局。
外人只看到他宠她,爱她,却从来不曾察觉,他与她之间,那无所不在的试探。
身体紧贴挤压点燃的滚烫,让她的所有神智越发迷失,感受着他抵在她柔软处那坚硬而火热的yù望,她不由自主地拱起腰,娇喘出声。
“朕会等着,也相信,你会给朕一个很好的答复,对么?”
他在她胸前咬下濡湿地一个吻,恰到好处的温柔,恰到好处的热qíng,深邃的黑眸锁着她jīng致的锁骨,宛若chūn水融冰,寒凉中夹在了无限温存。
环上他jīng瘦的腰,她仰起脸,主动献上香吻。
“臣妾定不负皇上厚望……”
按部就班
一夜chūn意缠绵,景祺阁内也无风雨也无晴,可那偌大的东西六宫,却是乱套了。
甚至,不仅仅是东西六宫。
朝野之上,群臣听闻皇上留宿北五所,临行一个贬谪宫人,立即上书,劝诫他克己复礼,以江山社稷为重。
若是单就宫闱之内的风流艳史,当然不足以让朝臣群qíng激奋,只是因为早前的奏折——
撤藩与否的奏折。
几个月前,平南王尚可喜上疏朝廷,请求归老辽东,经户、兵两部商议,皇上决定下旨撤藩,将南疆平西王吴三桂、靖南王耿jīng忠和平南王尚可喜三藩撤除,命其军权收归中央,结束其自雄一方,尾大不掉的局面。
这个意思刚一透出来,朝廷上下顿时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这南疆三路人马表面臣服,暗地里却是蠢蠢yù动,内外两股势力jiāo横相错,直bī皇庭。故此,大多数朝臣反对撤藩,也有很多人保持中立,支持的人确实寥寥无几。
没人愿意趟这浑水。
当奏折,请书,像雪花片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皇上却出奇地平静了,压了数月,一直都没有给出个明确的答复。
直到昨日,朝臣按捺不住再次上表,他终于下了意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