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的脸一下子红透了,像是醉酒了一般,他晕乎乎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说道:“我最近喝得不多。”
“早点去睡吧。”唐谈睿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阿九应了一声,摇了摇空掉的酒坛子走出门去了。
门外的翠浓一见他艳如红霞的脸色就偷笑了起来,阿九哼了一声模仿着瑞王爷的口气说道:“小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还不给爷去温坛酒过来。”
翠浓笑嘻嘻地一礼,然后甜甜地说:“是,爷。”
当晚唐谈睿果然没有回来,阿九鸠占鹊巢睡在他的大chuáng上,数着雕花栏杆上的小人睡着了。
一夜噩梦,阿九整夜没有睡好,几次惊醒,大chuáng上空空的,他一人从这头翻滚到了那头,还是觉得怕,最后蜷缩成一团裹着厚厚的被子这才重新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瑞王爷依旧没有回来,阿九抓着翠浓问,翠浓摇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在宫里小住吧。阿九有些不安,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办,连喝酒的兴致都没了,整天呆呆地坐在疏风亭中看着古琴发呆。
天气已经冷了下来,yīn沉沉地像是要下雪。
莫名沉重的心qíng让阿九坐立不安,他总觉得唐谈睿是出了什么事qíng,可是他又会出什么事呢……
第二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雪,阿九醒来的时候外面是亮的,他以为天已经亮了,谁知道推开窗一看,外面却是一片银装素裹。
如果是平日里,他恐怕早已高高兴兴地跑去玩雪了吧,可是今天,他竟然一点兴致都没有。
亟亟的敲门声传来,翠浓慌张的声音响起:“公子,你醒着吗?”
阿九打开门,翠浓的眼睛都是红肿的,她哽咽着说道:“宫里传来消息,陛下在寿宴上遇刺,王爷为了保护陛下身受重伤,已经两天了一直昏迷不醒,御医说只怕……只怕是……”
阿九呆呆地站在风口,一瞬间的打击让他忘记了思考,他的脑中只有瑞王爷、重伤、昏迷这几个字眼。
“公子,公子你要去哪?”翠浓的呼喊从阿九身后传来,他浑然不觉,他只知道他要去找唐谈睿,他要救他。
天还没亮,可是街上已经有了稀稀落落的行人,他们像是看着疯子一般看着这个穿着单薄的里衣赤luǒ着脚在雪地里奔跑的少年,他一脸木然,可是脸上却泪痕宛然。
阿九好像对这冰冷的雪没有丝毫知觉,大雪还在下,落在他的头发上,星星点点的白色。
脑中不断闪过他们相识的种种,最初月下环廊深处的相遇,那个俊美而略带戒备的锦衣年轻人问他是什么人,阿九清晰地记得他回答:过路人。
他原以为他们真的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可是……可是现在这种令人痛不yù生的感觉又是什么?
在王府里他已经习惯了太多原来不曾有过的事qíng,一个家一般温暖的地方,一个有美酒有美食的地方,一个……有唐谈睿的地方。
那个人不动声色的温柔才是他最不愿割舍的东西,即使他是一个人类,他也愿意陪他一起慢慢老去。
修为不要紧,美酒也可以放弃,唯一执着的,只有唐谈睿这个人而已。
他无法想象未来的人生里这个人会消失,就好像他无法想象如果他的生命里没有了酒会是什么样子。
这一辈子,总有什么是不可以失去的。
唐谈睿。
阿九像是一阵清风一样飘进了高大的宫墙,妖jīng们都避讳这里,因为龙气太过浓郁有碍修为,可是他此刻也顾不得了,他拉住了几个过路的侍女问到了瑞王爷的所在,又把人打晕了藏在背风的假山后面。
进入到瑞王爷所在的房间的时候,他紧张极了,小心翼翼地弄晕了一旁照顾的侍女。
唐谈睿躺在chuáng上,双眼紧闭,脸色惨白,连唇上也毫无血色。阿九甚至感觉到他身上的生气已经很淡了,隐隐约约的死气开始从他的额头上凝聚,这是极其危险的信号。
阿九吓坏了,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呼吸,虽然微弱却还在,他稍稍放下心来。
他已经下定决心,哪怕要用他的修为来换也无所谓,只要这个人可以活下来。
掰开唐谈睿的唇,阿九俯身贴了上去,唇瓣相互碰在一起的感觉他此刻无心感受,他催动体内jīng气涌入口中,缓缓渡给唐谈睿。
浓郁的jīng气进入唐谈睿口中,迅速让他的身体有了活力,缓慢的心跳渐渐加快,呼吸也有力了起来,阿九这才停止渡气,坐在他的chuáng边默默看着他。
唐谈睿的睫毛微微动了几下,然后那双凤眼睁开了,他似乎还有些迷茫,直到对上了阿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