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他的声音很虚弱,还有些gān涩低哑。
阿九从桌上倒了一点水喂给他,他这才缓过劲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阿九坐在chuáng边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可是他的脸色却比唐谈睿这个伤患还要惨白,手脚冰冷。
身上的雪在屋内炭盆的温暖下渐渐融化了,湿润了他的头发和衣裳,却让他觉得更冷了。
“你愿意等我吗?”阿九第一次这么认真地问一个人这样的问题。
唐谈睿直觉到他的异常,抓着他的手问道:“你要去哪?为什么穿得这么少?阿九?”
阿九摇摇头不说话,浑身冷得都在打颤。唐谈睿想要撑起身体帮他裹上被子,被阿九按住了。
他没有时间了,他得赶快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心修行,把jīng气渡给别人这种事qíng对妖jīng而言自损太大,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也不会这么做。
阿九qiáng笑道:“唐谈睿,我喜欢你。”
唐谈睿一愣,苍白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容:“我也是。”
“这就够了,你要好好地,好好地活着,等我回来。”阿九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微笑。
下一刻,这个穿着单衣浑身还湿漉漉的少年就这么消失在了唐谈睿的眼前,就像是初次见面时那样,转眼间无影无踪。紧紧握在手里的冰冷的温度,刹那间就这么散去了。
“阿九——!”
chūn去秋来,岁月如梭,转眼便是三年。
三年能发生很多的事qíng,例如当年南藩南明王意图刺杀皇帝被拿下,南明王之子起兵叛乱。旧伤未愈的瑞王爷请求带兵出征,陛下担忧其身体拒绝了,他却坚持说自己的伤已痊愈,执意要出征。
陛下劝说不过,只好允了他作为副将出征。王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南藩之乱转眼就平息,瑞王屡建奇功一时声名无二。
想以联姻拉拢这位陛下面前炙手可热的王爷的人不在少数,可是瑞王却一一婉拒了。
他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而已。
他还在等他回来。
瑞王府没有瑞王妃,酒窖倒是一年比一年大,存的酒也是一年比一年多,王爷还喜爱从各地搜罗来美酒,藏在酒窖中,却从来不去碰。
难道王爷想要开个酒坊?王府里的下人们是这么猜测的。
阳chūn三月,chūn意盎然。
瑞王爷早朝归来,骑着马缓缓从平安街走过,护卫们远远跟在他身后,一路穿过平安街。
平安街素来热闹,京城最好的酒楼chūn意酒坊就开在此处,唐谈睿忽然有些伤感,他曾经还想过要带阿九来此处品一品这里的招牌酒酿,可惜……
唐谈睿一抬头,酒坊二楼栏杆上的人影却让他一瞬间失了神。
那个朝外坐在栏杆上的少年人一袭青衣,晃着手上的酒坛子对他笑。
彼时尘烟,三月花火。少年脸上的笑容是最绚丽的桃花都比不上的灿烂动人。
忽的,他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像是一只青色的蝴蝶一般扑进唐谈睿的怀里,然后抬起脸对他笑:“我回来了。”
怀里的人真实的温度让唐谈睿一时间感慨万千,不是梦,也不是这三年间未曾断过的回忆,而是真真实实的阿九。
他微笑,对怀里的少年说道:“家中常备薄酒,只待你回来共饮。”
【番外】妖jīng莫问出处
这天阿九在桃花树下捣鼓,唐谈睿刚好从书房出来,不由上前问道:“你在做什么?”
阿九一脸神秘地对他说:“这里埋了好东西哦。”
“哦?”
阿九加倍卖力地刨开了泥土,从里面挖出了三坛酒。
“这是……”
“桑落酒。”阿九抚摸着酒坛上厚厚的泥封说道,“也是我出生的地方。”
阿九把其中两坛搬了回去重新掩埋好,然后抱着剩下的那坛去了疏风亭。
“我们这一族有个规矩。”阿九拍着酒坛子说道,“如果遇上喜欢的人,就和他共饮孕育出自己的那坛酒。”
唐谈睿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阿九,阿九笑了,熟练地弄开了泥封倒了两杯,自己拿起其中一杯对他笑道:“我们喝喝看,jiāo杯酒?”
唐谈睿嗯了一声,也端起酒盏。
手臂jiāo缠过,然后把酒送入自己口中。
陈年的桑落酒清冽的酒香久久萦绕在口中,似淡似浓。阿九一饮而尽,然后双手撑在石桌上凑近了唐谈睿,在他的脸上飞快地亲了一口。
少年清冽如同桑落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浓浓qíng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