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众人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门帘后面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而且越来越近。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道娇软得能滴出水的声音隔着门帘问道:“huáng莺,谦谦好像饿了,你快去把米糊糊煨热了端来。”
美娘徐徐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个一岁多还没断奶的小娃。只见两年过去,她容貌娇艳更甚从前,一双会说话的勾魂眼饱含柔qíng,芙蓉娇颜时常含着笑意,愈发讨人喜欢。美娘一边哄着怀中小娃一边对huáng莺说:“哦哦,谦谦乖哦,不哭不哭……huáng莺,你说谦谦是不是病了?怎么一大早就哭个不停?”
“让我摸摸,没有发热呀,应该不是病了,难道是想霍老爷了?”
美娘一听就来气:“臭大胡子,再不回来谦谦都要不认识他了!谦谦别哭,咱们不理那个大胡子了好不好呀……”
留在客堂的众男看见美娘,齐声问好:“大小姐好!”
庆州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漕帮老大霍青城有个女儿,人称霍大小姐,那长得叫一个花容月貌。据说大小姐十六岁前都住在京城,从没在漕帮众人面前露过脸,直到前两年才随着霍青城回了庆州。她一到漕帮就把好多人的眼珠子都看掉了,真是漂亮得没法说啊!大伙儿也算明白霍老大为啥要把闺女藏起来,要是早领出来还不被一群饿láng抢了去?不过这霍大小姐却是嫁过人的,但夫君死了,如今是个寡妇,于是漕帮里好多年青小伙子心思都活络起来,跃跃yù试的。
大小姐不愿倚仗霍青城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自己带了两个小丫鬟,再请上几个打杂的,在庆州城的一条街上开了家食肆,卖些简单的吃食汤饭。这下可把一群苦无机会接触她的小伙子们乐坏了,隔三岔五没事儿就往食肆跑,吃东西填饱肚子倒是其次,关键是能一睹大小姐芳容,就算喝凉水也是甜的。
美娘抬眼看见熙熙攘攘的一群人,都是眼熟的帮众,她微微一笑:“今儿对不住各位客官了,厨房出了点小岔子。不过还有些剩下的馒头,你们要不要?”
大小姐问话谁敢不答?众人忙不迭高喊:“要要要!”
就算是毒药也甘之如饴呀,只要是大小姐给的。
美娘低眉浅笑,吩咐道:“huáng莺你去把馒头拿来,再沏壶热茶让大家喝。”
huáng莺道:“可是灶上没火呀,烧不了水。”
美娘显得很为难:“这……”
众人又说:“不碍事,我们喝凉水也一样!”
美娘笑得愈发温柔:“真是怠慢诸位了,huáng莺,快去打水。”
主仆俩相视一笑,传递了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剩馒头再卖不掉就要馊了,到时候只能扔掉喂狗,怪可惜呢。这群人要吃就给他们吃好了,还能赚两个铜板,至少没亏本儿!
忽然后院养着的狗狂吠起来,有人从船上下来,经过后门穿到前院儿,说话声如洪钟:“去去!叫什么叫,跟那妮子一样,喂不熟的白眼láng,到现在还不叫老子一声爹!”
美娘一听是霍青城的声音,立即抱着谦谦离开客堂,走到院子里劈头盖脸就骂:“臭大胡子,你说谁是白眼láng!”
霍青城一见美娘立即嘻嘻地笑,抓耳挠腮装傻:“哎呀呀闺女,可想死你爹我了!哟哟,还有小谦谦,来给爹抱抱。”
“滚开,谦谦不认识你!”美娘把谦谦往怀里一藏,冲霍青城yīn阳怪气地说:“您还知道回来呀,霍老爷,咱们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咱们都是一群白眼儿láng,您还搭理我们gān什么呀?所以您还是该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吧!”
霍青城拍腿无奈:“我说闺女你说话甭带刺儿行不?老子好歹也是个总舵主,成天被你呼来喝去的,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给爹留几分面子行不行?”
美娘拿眼瞭他:“哟!您还有脸呀,您还要脸呀?要脸的人能做出以前那些坏事来么……”
“得得得,又来了!说好不许翻旧账的!”霍青城无奈,对这十几年不见的亲闺女是又疼又爱又怕,“罢了罢了,都说儿女是来向父母讨债的,就当老子上辈子欠你的。对了,你娘呢?”
美娘怀抱谦谦指了指阁楼:“最近谦谦晚上总爱闹,娘带他都睡不好,现在正在房里补眠,你别去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