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南风_作者:兜兜麽(53)

2017-06-02 兜兜麽 种田文

  “你说的这个办法吧,也不是不行。”老爷子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在躺椅上晃了晃,仰头望向高深穹顶,沉声道,“你外公我年轻时太不像话,对不起你外婆,偏是等到人没了才觉得愧疚难当,所以你外公我决定自此后为她守寡一生,满了十年二十年的,你记得给外公立牌坊。”

  老爷子面不改色,顾南风这方却是差点把茶喷了,男人立牌坊,老爷子也太过标新立异,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心思往回走,仿佛进了叛逆期,什么都爱反着来,舅舅们也真是可怜,昨儿就吵着要死后立牌坊呢,舅舅们怎么能答应,一人上来劝一句都要轮一个时辰,可把外公烦得掀桌子赶人,大骂不孝子,通通滚出贺兰家。

  顾南风觉得舅舅们大可不必同外公为这事大肆争吵,男人立牌坊,听起来虽是有些惊人,但到底是身后事,外公也没说现在就要立,等到老人家不在世了,该怎么做不都是凭活着的人,悄悄在祖屋里立一块迷你牌坊也没错,横竖老爷子没那个细致劲指定尺寸多大一定要立在哪里。

  不过这事到了现代,应当是美谈一桩,对爱qíng满怀憧憬的少男少女们大约又要构想出许许多多旷世绝恋来,可谁又知她外婆当年受过多少委屈?流过多少辛酸泪?男人呵,男人。没事抽风都能流芳千古,女人呢,一辈子谨小慎微,一旦行差踏错,便是万劫不复,淹死在不相gān闲人们的唾沫星子里。

  但这个时候,她应当顺着老爷子说,把人哄高兴了才是正理,其他天地人和的正义统统靠边,英雄们,你们的正义在生活中根本行不通。

  “按说男男女女本没有那般天差地别,外公做这事也是为了外婆,舅舅们不当如此反对。说到底这个家是外公做主,管他们答不答应,先做了再说。”她可真像个蛊惑孩子们犯错的老巫婆。

  老爷子终于找到个支持自己的人,一拍桌,将矮几拍得裂开来,“说的好!外公就知道小七儿最乖最能体会外公的心思!那群不孝子,谁跟他们商量来着?明儿我就立牌坊,提早立了,把族长招来题字,就立在巷口,让族里的人都来瞻仰。”说完低头看了看四分五裂的小桌,讨好道,“立马给你换个新的,外公保证。”

  顾南风在心底默默同qíng了舅舅们一把,却仍是为明天就有热闹看了而激动兴奋,“好啦好啦,外公以后别再跟舅舅们争吵,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还要等着给小七儿看孩子不是?”

  老爷子一提这个便欢乐,眼中满是对小孙孙的憧憬,“那是那是,按说你也该寻个婆家了,虽说这事有些难,但也不是不可能,哎,上次跟你说的那个骁骑营校尉你觉得如何?我瞧着面皮生得也好,才学也不错,不如找个机会好好相处相处?”

  家长们似乎不分年龄xing别对相亲牵红线qíng有独钟,老爷子已经给顾南风介绍不下十个对象,可人家都以为顾南风是男儿身,怎能生出些qíng愫来,要真有,那也是件可怕的事,决计不能嫁。

  正想着如何将这事敷衍过去,七舅舅贺兰越却垂头丧气地从外头回来,脸上蒙着一层灰,眼睛里还有泪,一见便知是受人欺负,顾南风疑惑,这些年她为了七舅舅的事在太原城里整治了不少人,街坊四邻无人不知,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还敢来招惹?

  唯一的可能就是新来的小菜鸟不懂规矩,连贺兰家最最宝贝的人都敢欺负。

  忙招呼凌晗凌淑伺候七舅舅洗把脸,见他仍是一抽一抽地委屈得要哭,又取了一堆琳琅糕点来把人哄开怀,才把经过一一问了,原来是古藏街新开一家书铺,那老板是外地人,见贺兰越去买书便恶毒地嘲笑起来,口口声声说,这世道可真是新鲜,连个傻子都来买书,莫不是对街的荣昌家派你来砸店?

  贺兰越一听傻子两个字当即激动争辩,“我才不是傻子,小七儿说我只是你们不懂我的世界罢了,你们这些人太坏了,对自己不能理解的一切就要用最恶毒的字眼来诅咒谩骂!你们都是坏人!”

  那老板也是欺凌弱小惯了的人,当即道:“好呀,我是大恶人,今日就让你这傻子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坏人!”

  再后来,贺兰越便一身惨状地回府了。

  老爷子闻言,再拍烂了躺椅,大喝道:“老子这就去烧了那杂碎的铺子!”

  顾小七对于惩恶扬善之事当仁不让,“不必不必,杀jī焉用牛刀?我去就行,闹事嘛,我既有天赋又有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