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着妈妈,让她赶快离开。妈妈奥菲已经失去理xing,她似乎意识到了唯一能做的是孤注一掷。“吱”的一声,门打开了,吉布出现在门口,手中端那支冰黑的土枪,“砰”一枪朝妈妈she来。
吉布是神枪手,如果不想完整láng皮只想结果láng的xing命,那是百发百中的。这一枪就击在妈妈的肚子上,一个血窟窿顿时鲜明地出现,是那么痛苦地扎着我的眼睛我的心灵。
鲜血从那流出,流在地上。
妈妈顾不了疼痛,一个伏身后箭一般扑向吉布,吉布头一埋躲过了妈妈致命一口,但衣服给掀下了一层。妈妈从地上一翻身,猛地又是一扑,吉布刚抬起头,准确地判断了妈妈扑过来的方向,侧过身来,又躲过了妈妈的当头一扑,同时开动了第二枪,妈妈也一侧身,一颗子弹从她身旁she向天空。妈妈在空中后脚一点地,又向吉布扑来,吉布的衣服抓烂了,身上是道道血痕,额头上冷汗如雨,她清楚不能给吉布以喘息的机会,不能让他的枪声响起。
我真不知身负重伤又断了一条腿的妈妈是哪里的勇气和能耐,像是蜜蜂一样围着吉布忽左忽右在地飞窜,让吉布的枪支无法瞄准,只能是没有目标地she击,同时大呼“大黑,大灰”。
两只láng狗听到了主人的呼唤,发疯一般窜了过去,双向夹击扑向妈妈。隆卡村寨闻声起来的人们也拿枪拿杆地围过来了,妈妈终于寡不敌众,一阵枪响过后,倒在血泊之中,带着浓浓仇恨的láng血气息立即让狂吠的狗向四处散开,边跑边叫,最后停止吠叫,静息无声。
我心肝撕裂地痛哭,呼唤着妈妈。
妈妈的身躯忽然从血泊之中颤动起来,紧接着,从血泊中挣扎着支起身来,可她体力不支又倒了下去。我不断呼唤,希望看到她再次站起来。
我每一声呼唤,妈妈都会痛苦地支起身子。后来,她发现自己是不能走到儿子身边,于是用后脚蹬地,一步一步地挪过来,她的身后,是一条用她生命的鲜血染成的痕迹。
这几十米何其漫长,妈妈是在用她体内最后一滴鲜血最后一丝气力来完成,她要在临死前看一眼自己的儿子,要死在儿子的身旁。
妈妈是在用全部的生命来完成一曲感天动地的爱的绝唱,连隆卡村那些与láng为敌的人也震动了,放下武器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挪向她的儿子……
妈妈终于挪到了我的身边,也彻底用完了她生命的最后一丝气力,只是看着我,那眼里有微笑,也有痛苦和无奈……
吃果子的láng14
14
第二天是我痛不yù生的一天,大仇人吉布又喊着他的打láng朋友煮lángròu,那是妈妈奥菲的ròu啊!
汉人使用的葱、盐、花椒粉等佐料都被吉布蒙古人完全接受了。在佐料的作用下,隆卡的天空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息,连大黑大灰也直掉口水。可这种气息让我流泪,让我心痛,让我呼吸困难。抬起泪眼,极力寻找没有这种气息的空间,可一丝也没有。
痛苦煎煮着我的仇恨。
吉布一行人还在外面的空地上起舞唱歌,奏着乐器,是那么欢快那么尽qíng。这犹如一把把钢刀扎进我的心头。
天空一只苍鹰,不断俯冲到地上捕捉什么,又被几条猎狗赶上了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真希望它能把我带走,带上蓝天,带到没有隆卡气息的地方。
曾经,我为自己是láng族中一员而自豪,现在羡慕天空中飞翔的鹰。我真愿自己不是láng而是鹰,如果是鹰,我会在此刻,俯冲而下,将吉布的头啄一个窟窿,将每一个吃lángròu的人啄一个窟窿,啄下他们的眼睛,让他们永远看不到láng。
妈妈奥菲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微笑,每一滴泪总在脑中出现。我不相信妈妈远离了我,不愿相信吉布等人烹调的是妈妈的ròu。我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但理xing告诉我,昨晚倒在血泊中的是妈妈,拖着血ròu身躯一步一步挪向我的是妈妈,最后对我微笑后闭上眼睛的是妈妈。
妈妈是为她的儿子而死的,是爱让她独闯隆卡,是爱让她不愿逃走。是爱让从来理智的妈妈失去了理智。
我知道自己病了,浑身发冷,不断颤抖。
珊珊还是特意送来新鲜羊ròu,我只看了一眼,却不想吃。珊珊找巴特商量,要送我去看shòu医。巴特白了她一眼说,“你疯了,shòu医不打死它才怪,会给它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