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立于那些而存在,所以,她不同于未央宫那些等待君恩的妃子,第一眼见,她很好。后来,慢慢在她身边伺候,就更清楚的见了她的好。
他忍不住想,若是陛下懂了她的好,只怕,也不愿意放手吧。
果然,陛下渐渐的,目光离不开那个女子。
那一日,他端了宫外新送来的一瓮泉水,进得般若殿。看见那个人站在殿外。
“现在时间还早,娘娘大约还未起。先等一阵子吧。”他微笑道。
“是呢。”那人亦微笑道,“娘娘让我今日过来。却不料……”
陈阿娇素来起的不算太早。长门更因为是冷宫,来去人少,主子们又不喜欢摆规矩,上上下下的就松泛。
他回身烧水烹茶,微笑道,“再等等就好了。”
娘娘每日晨起,都是要喝一杯新茶的。他日日忙着这事,已成习惯。却不料,这一次,却觉得背心一凉。无法置信的想要回头。
“你也不要怪我。”那人叹息道,“我也不想杀人的,却必须挑一个人来杀。教我第一个遇见的是你。”
炉上的水嘭的一声溅出来。溅了一些,在持刀人的手上,还好烧的时间不久,只略略有点温。那人轻叹一声,将之抹去。
转身,走了出殿。
……
第三张杀帖:
元朔六年夏,孝武陈皇后从胶东归帝都,上令归长门。
长信侯柳裔,后义兄也。后落于微难中,尝蒙长信侯所救,乃结为金兰。然长信侯之封侯,非关后,乃一枪一刀击匈奴所得。
元光六年,裔献马鞍马镫,上悦,赐为北门校尉,不受,言愿报家国,入边关。上逾悦,封为五原校尉,节于太守李椒。
裔心颇苦,见事极明。穷五年之心力,炼丘泽新军为无敌铁骑,令行禁止,勇决无匹,大汉境内,唯日后冠军侯之骠骑军,可堪并论。元朔五年,裔随时车骑将军出击匈奴,攻匈奴右贤王洛古斯营地。时匈奴人自大,轻汉军,不意汉军顷刻间杀至,措手不及,死伤惨重。右贤王遁逃,为裔所擒。
因此军功,受封为侯,封号长信。
同年,后携皇长子及悦宁公主归京。
元朔六年,事发,上于宣室殿见悦宁公主,公主其时年方五岁余,眉目之间,颇似后当年。上叹,赐封号悦宁。
夏,胶东三国叛乱,淮南翁主陵与后联手镇压。昔有江湖异人楚飞轩,传为当年巫蛊之案楚氏后人,挟皇长子以相迫。翁主以身相救,以归京。
上以淮南诸功,进封翁主为长公主,赐号飞月,与后同居长门。
冬十月,长信候往长门谒后。后以佳肴相待,言,“兄年事渐长,可有意中人焉?”
长信侯笑曰,“不曾。”转问后,“妹既已归长门,一宫之中,焉能长久不见邪?”
后怒目而视,良久,相视一笑。
长信侯离宫归家,当夜,吐血三升,亡。
……
“第一天的结果是,”陈阿娇看着手中的三张杀帖,似笑非笑,“游侠薛植,成悯,柳裔被杀害。三位,请节哀。”
成悯的脾气素来很好,微笑着道,“死了就死了吧。各位主子,我为你们添茶去。”薛植却砰的一声锤了桌子,恶狠狠的挨个扫了个遍,“谁,谁,哪个王八羔子从背后偷袭我。”
他并不提那人之前曾唤了他一声,实在算不上偷袭,只是,这种纸上作业,如何设局,如何死亡,都是杀手们想象的事。若要真刀真枪,谁个人能在一个照面间就打败他,他才不信。
“你觉得呢?”刘陵扑哧一笑,吃着葡萄gān,怂恿道,“你有死后诈尸上诉的权利哦。觉着是谁下黑手宰了你,就盯着他告发他,我们投票给你报仇。唉,说到这个,今天大夫行的针扎在谁身上啊?”
“说来也巧。”阿娇含笑望着抱拳坐在一边的柳裔道徐徐道,“正是师兄呢。恭喜师兄安好无恙。可不是每天都有好运气大夫救治的人正是杀手要杀的人哦。”
到底,这二十余人中,谁是那个大夫呢?她又为什么选择,在第一日将针扎在柳裔身上呢?
“你还有这个闲心,”自己幸免于难,柳裔也有些意外,却道,“第三张杀帖中,出现的只有你我,我qiáng烈怀疑,是你在饭桌上下了毒,我才会中毒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