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信之不及收功,真气逆转,只觉一股qiáng大的冲击贯上脑颅,一口浓血喷出,整个人委顿下去。
青谷之中,寒水湖畔,chūn寒料峭,薄雪凄凄。
又是一年清明,帘外雨潺潺,柴信之停下手中朱笔,望向窗外,只见不远处的风满楼总楼笼罩在一片斜风细雨中,高耸入云。
当日,回到青谷没有多久,便接到了广乐坊叛出风满楼的消息,鬼医云磬打着为姊复仇的旗号围困总楼,与白楼望舒与红楼红绫在沉水湖上安营扎寨,习练水师。
柴梦飞动用黑楼杀手,使得这个大隐隐于市的杀手组织第一次bào漏在了世人面前。
是夜,双方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各自回营,黑楼杀手异军突起,将广乐坊斩杀得溃不成军,云磬失手被擒。
白望舒不忍见昔日好友惨死,冒险向柴信之暗递消息。
柴副楼主重出江湖,带领剑阁众人bī宫,黑楼再qiáng也不过是以暗杀、偷袭为主的杀手,如何比得上号称风满楼最锋利尖喙的剑阁?
总楼一役柴梦飞惨败,柴信之将其夺权软禁,改立柴梦飞之子柴梓渐为楼主,自己屈居副楼主之职,宣告天下将在柴梓渐弱冠之后jiāo出权柄。
广乐坊自立门户,专做消息买卖的生意,从此,风满楼如同被斩断咽喉,武林格局转瞬即变。
而那个人……自当年青谷一别,从此再无音讯。
柴信之去长安时曾抽空回到红花村的茅屋,只见摆设一如当年离去之时,只是上面都蒙了厚厚一层尘灰。
而当时一时兴起从村长那里买来的田地,已经是一片杂糙,而与别家搭界的地方都被邻居们瓜分,种了各种各样的作物。
柴信之那日在茅屋中坐了一夜,第二日离开时,身边的小厮凑上来,“副楼主,村长苗叔问您那几亩田还要不要,不要就给别家种去,还有那几间房子……”
“为何不要?”柴信之淡淡地说,“雇几个人种去,每年打的粮食送些到秣陵,剩下的都囤在仓里。”
“这……”小厮犹豫着,“不是属下多嘴,您也不会来住,何苦làng费?”
“谁说我不会来?”抬眼望望天上细碎的流云,柴信之笑道,“等找到了轻世,便要一起回来。”
看着小厮不相信的样子,柴信之一弹袍子,大步走远,“……日子还久着呢,慢慢找,总能找到的……毕竟,来日方长,不是么……”
夏至时桃溪chūn汛将息,有细碎的花瓣随水流下,间或可以看见陡然跳出水面的飞鱼。
一个青色布衣的男子沿溪水走来,肩上背着一个由黑布缠裹的物体,看形状,大概是衙门管制的刀具之类。
半长的额发从右边垂下,隐隐遮住半边眼睛和颧骨,露出浅色的眼眸,看不出感qíng。
他好像走得累了,蹲在溪水边捧起水来洗了把脸,才站起来走进路边一个茶摊,7文钱要一碗凉茶,坐在角落慢慢喝着。
茶摊是一个长者所设,此时他正坐在茶炉旁烧火,眼光打量了青衣男子,慡朗笑道,“年轻人,我看你打扮像是武林中人,不知师出何方?”
男子chuī去碗边的茶末,“跑跑江湖混口饭吃,没有师门。”
“呵呵呵,”长者没有再深究下去,反而问道,“既然是跑江湖,可曾听说最近江湖上最大的事qíng?”
“什么事?”
“明日阁主卫小灯武功高qiáng,俨然已有问鼎天下之意。”
“哦,”男子笑笑,“略有耳闻,晚辈对卫阁主也是崇敬万分。”
“屁哦,”长者一拍桌子,“那卫小灯心术不正,那么高qiáng的武功也不是靠自己一朝一夕练出来的,全是偷了别人的,有个毛值得崇敬!”
男子放下茶碗,“这种事qíng,不知老伯如何得知?”
“风满楼与光明城联合发通告,卫小灯练的那个什么功的,是邪魔歪道,正派人士是要群起而攻之的。”
“什么?”男子皱眉,“风满楼和光明城联合?他们怎么会联手?难道说……如今双方主事都是何人?”
长者捣着炭炉子,“风满楼当然是柴信之柴副楼主咯,光明城嘛,是个叫顾辰的小子,毛都没长齐……”
男子沉思,“……柴信之?他重回了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