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你看你也是跑江湖混饭吃的,连这个都不知晓?柴副楼主三年前就重出江湖了,那一场叛乱,咱们长安没有影响,听说秣陵可是被搅得天翻地覆。”
男子淡淡笑了一下,“我病了许久,江湖上很多事都不清楚了。”
长者抬起眼来重新打量他,发现那年轻人清瘦得很好看,但未免也太瘦了些,仿佛隔着衣服都能看到那嶙峋的骨头,让人隐隐有些心疼。
脸色黯淡无光,丝毫没有这个年龄应该有的锐利与傲气,反倒像劳累了很久的孤shòu,对世间一切都失去了追求。
“年轻人,别怪我小老儿多嘴,你这病,怕是还没好利索吧?”
男子看他一眼,点点头,“老伯好眼力,我这病拖了三年了,怕是再拖不下去了,只是还有事qíng未做,不能死。”
“呸呸呸!年纪轻轻说什么死不死的!”长者连声啐道,“连我小老儿都觉得能长命百岁,更别说你这小年轻了!”
“呵呵,”男子低头轻笑,眼角勾出好看的笑纹,顿了顿,“老伯,方才您说那一场叛乱,是怎么回事?”
“嗨,可不就是没事找抽呢么,咳咳咳……”长者被烟呛得直咳,好半天才平息下来,“当年云磬打着为姐姐报仇的旗号叛乱,结果被柴梦飞那厮抓了起来,柴信之这才重出江湖,救出云磬,顺便bī柴梦飞将楼主大位传给他十岁的儿子柴梓渐……”
“柴梦飞呢?”男子疾声问道。
“软禁起来了,这些日子外面江湖上风声鹤唳的,听说柴信之带兵屯在长安联合光明城围攻明日阁,还担心他在秣陵会搞什么幺蛾子,一起都带了过来。”
“信之他……咳,柴信之在长安?”
“可不是,那么多武林高手突然聚集在长安,满大街都是明目张胆带着刀剑的,连官府好像都惊动了……”
一碗茶喝完,男子从怀中掏出铜钱放在桌上,笑道,“你当真从此以后都摆茶摊了,云坊主?”
“呃……”长者表qíng瞬间凝固。
男子大笑着走出门去。
长者在背后磨牙,“臭小子,也不叫声舅舅……”
一个白色长发的男子掀开布帘从内室走出,站在长者对面拔着他的假胡须,“小云,家里的酒又喝光了,怎么办?蔡婶儿说打酒要花钱的,你快点给我些钱!”
“别别别……”云磬捂着嘴唇,“就算是假的,这样硬拽也是会疼的啊,”指指桌子上顾轻世放下的七文铜钱,“喏,钱在那里,悠着点喝,我们很穷的。”
天色yīn沉,顾轻世扎紧绑腿,仔细擦拭了长剑,在夜幕降临的时候走出客栈。
风满楼在长安的分舵中熙熙攘攘驻扎了很多人,此时刚吃过晚饭,三三两两坐在门楼里纳凉,顾轻世身体灵敏得如同灵猫,扭着身子在庭院间穿梭几步便寻到了一处人烟稀少却警备森严的地方。
匍匐在屋顶,竖起耳朵听不远处守卫们的谈话。
“唉,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初谁能想到当初不可一世的楼主转眼就被关在这里了。”
“就是,想当年兄弟我投风满楼就是因为听说楼主要当武林盟主,哪像盟主还没当成,楼主先没了……”
“不过幸亏没有去投明日阁,听说他们都被困在山上半个多月,都断粮两日了……”
“嘿,人家明日阁是门派,你这样一把年纪的投了人家也不要你。”
——想必柴梦飞就是软禁在这里了。
顾轻世趁守卫换班的时候迅速滑下,矫捷地一个转身,钻进敞开的窗内。
猛地愣住了。
转身就往窗外掠去。
突然一张大网从天而降,顾轻世一脚踢在窗棂,矮身如箭般贴着地皮蹿去,大群守卫突然涌进,将所有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顾轻世走投无路,站定在院中,冷眼望向从屋内走出的人影。
柴信之走到顾轻世身边,看向那双浅色的眼睛,“轻世,你让我等得太久了。”
“是云磬告的密?”
“嗯?你见过他了?”柴信之一顿,“云磬已经和风满楼没有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