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看到眼前这个手段残忍的嗜血恶魔,却不能不信。
见细剑再度刺向柴信之,顾轻世声音悲凉,“风哥,我恨你!”
御剑之人突然一震,柴信之的长剑趁机穿透他的胸口。
细剑停滞在空中,好像有一股qiáng大的力量阻止了它的前进,屈风的神qíng开始扭曲,脑中仿佛在做着天人jiāo战。
山林间的笛声急促起来,顾轻世大惊,“鬼笛!是傀儡术!信之,是傀儡术!”
柴信之闻言也是一惊,望向屈风的眼神由憎恨变成震惊,甚至有了一丝敬佩。——这个人,竟然凭意志力生生止住了傀儡术的控制。
“哐当—”一声,细剑无所依傍,掉落在地,屈风仿佛没有疼痛感一般往前踉跄了一步,长剑更深地扎进血ròu,大片血渍从白色的布料上湮染开,暗哑的声音艰难从喉间挤出,屈风慢慢抬起手来想要去触碰顾轻世,“轻……”
“风哥!不要再动!”顾轻世脑中一片空白,想要伸手去抓住他,奈何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屈风将自己一点一点深深扎在长剑上,转眼恳求地望向柴信之,“信之……”
心爱之人为别的男人如此悲伤,柴信之感到心中嫉恨似漫漫长夜般绵长,咬牙回绝道,“轻世,你是我的!”
手腕突然转动,柴信之握紧长剑用力一挥,腥红的血ròu顿时漫天横飞,抽出长剑反手斩去,准确划断他修长的脖颈。
顾轻世猛地瞪大了眼睛,呼吸瞬间停滞,亲眼看着屈风的身体被巨大的剑气震开,重重砸在一棵树上。
大片积雪被震落,薄薄地覆在他不断流血抽搐的身体上。
脑中一片空白,顾轻世张大了嘴巴,却仿佛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哑然看着柴信之喘着粗气震落剑上沾染的血珠,单手收回腰间的鞘中。
怀中人的反应实在太过反常,柴信之担心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唤道,“轻世?”
“……”
“轻世你怎么了?你不要不说话啊,轻世!”柴信之慌了,一手抱住他的身体一手胡乱抚摸着他的脸颊,上手一片湮湿。
屈风在雪地中抽搐,一双手却仍然不死心地伸向顾轻世,喉管动脉一齐被斩断,不断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周身的积雪,静谧的山林间能清晰听到血液倒流入喉管的破碎呼吸声。
挣扎了几下后,鲜血淋漓的身体终于僵硬,顾轻世瞪着那具再也不会动的身体,浑身血液好像瞬间已经全部变成寒冰。
柴信之被他qiáng烈的qíng感震慑住,微微动着嘴唇,却不敢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静谧的山林间突然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
“风哥!!!”
呆呆地任柴信之将自己带下山,放在红花村糙庐的chuáng上,喂进软筋散的解药,顾轻世如同置身荒漠,视觉、听觉、感觉通通不再管用,浑身上下通通只剩下穿堂而过的死亡之风,一遍一遍在脑中重复着那日温软的低语。
“如果我与他决一生死,轻世,你帮谁?”
“风哥,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明日阁要与风满楼为敌?”
“乱说!怎么会想到敌对的关系上了?你啊,又想转移话题?快说,你帮谁?”
“呀,被你看穿了,我帮你。”
“你觉得我的武功不如柴信之?”
“不是。我可以与你联手杀了他,却不能与他联手杀了你,因为我不允许自己踏着你的血去与他长相厮守,却可以带着他的骨灰一世清修。”
奔腾的泪突然失控,顾轻世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柴信之本来在为他按摩酸软的手脚,见状暗暗叹息一声,将不断颤抖的身体揽入怀中,轻轻揉搓着他披散的长发,没有言语。
第十六章 重璧台
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东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顾轻世已经窝在柴信之的怀中沉睡过去,手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柴信之苦笑,将他平放在chuáng上,怕他睡得不舒服想了想又为他解开襟扣,才和衣而卧,拉起棉被将二人盖住。
搂了这个此时无比脆弱的男人在胸前,柴信之借着窗子投入的细碎天光仔细描绘着他的脸颊,几日不见又显消瘦,颌骨更见清奇,脸颊立体骨感如同名师手下的huáng杨木雕,眉目并不女气,却别有一番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