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思伸出手来,想要留住有德,却听到三弟若有若无的哭泣声,是三弟吗?是那娇俏可喜的三弟在自己耳边哭泣吗?她在哭什么呢?这个小傻瓜,不要哭了,快逃出去吧,不要顾着大哥了。小傻瓜,你怎能那样丢下大哥,去孤身涉险。纵使我是将军,纵使我已完成任务,纵使你一直瞒着我,我都不愿看到你受到一丝伤害。你不要哭,快逃吧,将军又如何?纵使位高权重,纵使功彪千秋,纵使万众景仰,又怎及得上三弟你开颜一笑。这么多年战场拼杀,大哥我早已感到累了,早就想躺下来歇歇了,也许歇下来,就可以见到父母了,就可以想起以前的一切一切了。
忽然一阵狂风卷来,将三弟卷上了半空,他听到她在空中惊呼,感觉到有滔天大làng击中自己的胸口,咸咸的海水涌进自己的咽喉,他拼命地游着挣扎着,大声地叫道:“三弟,你在哪里!”可他再也听不到她的丝毫回应。
也不知在巨làng中飘了多久,风终于慢慢地柔和下来,海水也逐渐的平静下去,自己终于可以把头伸出水面了,碧波dàng漾中,萧慎思朦朦胧胧睁开眼来。
四四、输赢未定两争持
萧慎思慢慢地睁开眼来,朦胧中见到的是葱绿色纱帐帐顶和摇摇曳曳的烛影,他神智一时有些迷糊:这是在哪儿呢?想了片刻,轻轻地转过头去,梦里想兹念兹的三弟那清秀的面容一下子映入了眼帘。
萧慎思呆呆地望着正侧头伏于chuáng边安睡的清洛,感觉就象刚做了一场噩梦醒来,睁眼却看到了最美丽的风景,最绚烂的彩虹。这么多时日来,自己从未象现在这样细细地看过清洛,虽然在营帐中同宿了那么久,虽然一路同欢笑共患难,虽然屡次并肩作战、合力对敌,却都不曾将她看得如此真切。
清洛此时侧头而睡,玉容淡泛cháo红,微微翘起的睫毛轻轻颤动,秀丽的鼻翼透着如丝温暖,娇嫩的双唇沁着醉人芳香,黑密如云的秀发垂于肩头,如chūn水碧波,绿柳轻摇。
他忽然很想笑,想狠狠地大笑一场,萧慎思啊萧慎思,你是多么的笨呢,那么多时日,竟将娇娥当儿郎。如果不是去青楼散布谣言时再遇素娘,如果不是着有容去杨家村再作询问,是不是还会一直误会下去呢?是不是就要一直错过呢?应该不会吧,自己的心是不会骗自己的,发自内心的那份真qíng是不会骗自己的。
只是,为何此刻她的眉头锁着些许愁意呢?她梦见了什么?梦见自己了吗?她在忧愁什么呢?萧慎思缓缓的抬起手来,轻轻抚上清洛的秀发。丝丝乌发在指间滑过,感觉是如此柔腻温软,就好象幼时在母亲怀抱轻轻摇晃的感觉。萧慎思一时心神俱醉,也不愿去想此刻身在何方。
柔qíng流动间,一直趴在chuáng尾呼呼大睡的雪儿却感觉到了些许异样,它猛然睁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萧慎思和清洛看了一阵,似是觉得这两人有些怪异:主人为什么还不抬起头来呢?主人为什么要时刻守着这人呢?这人伸手抚上主人的头顶到底想做什么?“吱”地轻叫一声,雪儿腾空而起,向萧慎思和清洛两人中间纵去。萧慎思猝不及防,手急忙收回,却忘了清洛的秀发仍纠缠于自己的指间,竟将她的头微微带动。
清洛睡得正香,梦中依稀回到了靖南山,好象还在和小康打打闹闹,耳边还听到娘亲嗔责的声音。但瞬间又好象回到了大哥的营帐之中,夜夜缩在被中偷偷地望着大哥俊朗的侧面,还要努力控制住自己激烈的心跳声不被大哥听觉。大哥他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眉头紧锁呢?让自己看着都觉心疼。
正在此时,清洛觉得头发被什么东西轻轻带动,不由秀眸半睁,轻声嗔道:“雪儿,你又来调皮了!”将手伸向头顶,准备将雪儿揪下来,好好教训一番,却觉手背一热,柔荑被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住。
清洛感觉得十分清楚,覆住自己小手的是一只握惯刀剑、笑傲沙场、指点千军万马的手,她甚至能感觉到那手上微微突起的老茧,能感觉到那手掌皮肤下血液中纵横跳跃的豪qíng。心脏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眼泪夺眶而出,好象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不敢睁开眼来,怕见到的依然是沉睡中的大哥。
萧慎思放开她的手,替她将脸上泪珠轻轻擦去,柔声说道:“傻瓜,哭什么呢?怎么一见我醒来就哭,是不是不想我醒过来啊!”
清洛伸出双手,将萧慎思的手紧紧握住,却仍不敢抬头,额头抵在他腕间,轻轻地摇着头,低声泣道:“不,大哥,你不要再睡了,我怕,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