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一路北上,至会州时方得到恩师入狱的讯息,遂悄悄入京,知恩师与世伯素来jiāo好,qíng谊非同一般,特来拜见世伯,请世伯细说详qíng,侄儿好相机行事。”萧慎思诚声道。
见舒幼节半晌都不回答,萧慎思心一沉,抬起头来,直视他道:“侄儿知此事牵连甚广,极为艰险,如果世伯觉得为难,侄儿不愿为难您了,这便告辞。”
舒幼节忙伸出右手,拦住他的去势,沉默片刻,望向萧慎思恳切的眼神,轻叹道:“萧贤侄,你知道吗?令师与我本是同门师兄弟啊。”
“啊?!”萧慎思大吃一惊,他只听父亲说过,朝中之人最可信任的便是礼部侍郎舒幼节,堪称刎颈之jiāo,万事皆可托赖,所以潜入京城安顿好母亲和小鱼儿后,便趁夜入舒府来打探消息,却万万没料到他竟与父亲是同门师兄弟。舒幼节出身于京城名门望族,身世可考,可父亲到底是何来历?母亲当年百般寻找于他,为何会毫无音信,他与舒世伯又是拜在何人门下?
不及细想,舒幼节清方的声音响起:“关于孟相与我师门之事,我不便详细告知于你,只是请贤侄相信,万事世伯我皆可相助于你。”
“多谢世伯,请世伯详说。”
“唉,此次令师获罪入狱,朝中牵连甚广,令师一脉的官员多受牵连,依太后的意思,便要即刻将令师定罪,只因皇上也有些犹豫,我与朝中半数官员又拼死力保,才将这案子暂时押了下来,但形势不容乐观。我今日本想去天牢探望令师,都被林国舅拦于刑部之外。而且,朝中今日又出了大事啊!”
“可是收到边关战报,战事告急?”萧慎思问道。
“原来贤侄已经知晓此事,不错,今日边关急报,燕军撕毁和约,悍然入侵,与连州朔州守军激战三日,攻破了连州和朔州二城,常将军阵亡,乔庆德败退至仁州一带,虽重筑防线,但也是岌岌可危啊!”
“常将军阵亡了?!”萧慎思身形一晃,双目逐渐湿润。自己十八岁入军营,从一名普通的营管升至大将军,常华常副将提拨照顾之恩不可抹却。常副将为人沉稳细致,自己年少轻狂时,数次救己于危难之中,及至后来自己升至大将军,成了他顶头上司,他也是默默地在旁协助,不管是兵力调动、jīng兵训练还是战粮运输筹措,他都给予了莫大的支持与帮助,此刻闻他阵亡,不禁心痛神伤,再想起边境烽火正炽,惊天yīn谋逐步bī近,更是心乱如麻。
舒幼节观他神色,知他心思,轻叹一声,转至五弦琴前,十指劲捻,苍凉的歌声绕梁而起:
“沧làng濯缨,烁烁长枪
望北疆
浮云怒卷,霜角辕门
烽火乍燃,醉卧沙场
明月照边州,铁马纵冰河
愿将此身赴凌云,男儿自是战场息!”
歌声中,萧慎思仰望窗外夜色,回想当年峥嵘军营岁月,遥想边疆将士拼死抵御qiáng敌,如雪傲气渐涌心头,持起桌上长剑,弹剑长吟:“愿将此身赴凌云,男儿自是战场息!”宝剑轻嗡声中,他拜于舒幼节身前,朗声道:“侄儿要重上战场,要平息两国战事,请世伯相助成全!”
琴声渐歇,舒幼节叹道:“贤侄,你现在是太后急yù捉拿之人,怎能再上战场?你可知今日朝堂之上,激辩一番,最后决定由谁来统领十万大军出援仁州吗?”
“谁?”见舒幼节眉头深锁,萧慎思渐感不安。
“唉,今日收到边关急报,朝野震惊,太后下旨,罢免盛诚之兵部侍郎一职,责他疏怠军qíng,命原禁军统领陆卓影接任兵部侍郎一职。”
“陆卓影?此人是何许人,似未曾听说过。”
“这人名不见经传,据传武功高qiáng,数月前出任禁军统领,太后对他十分赏识,说他不仅武艺高qiáng,且熟识兵法,通晓行军打仗,值此危难之际,破格提拨,林国舅一力支持,皇上无奈之下只得下旨任命他为兵部侍郎了。”
“那,是由这人来统领大军吗?”
舒幼节轻轻摇了摇头:“不,太后和国舅意思,最后决定由章王统领十万援军,明日启程,开往仁州!那陆卓影则随军予以协助,实际上应是太后派在章王身边节制于他的。”
“章王?!”萧慎思惊疑道:“为何会是章王?他不是一直做着闲散王爷吗?他是先皇二弟,自吴王被以谋逆罪全家处死以后,宗室凋零,除了皇上,皇族就只剩下章王这一支了,现在将他派上战场,他一文弱王爷,闲散惯了的,怎能担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