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重!
如同在无尽的时光隧道中,隐匿处突然出现了黑暗的崩口,一直巨大而冰冷的手从中伸出来,无qíng地攥住他的心脏。
几乎是立刻,呼吸就已经停滞,胸腔胀痛得快要炸裂开来。
血液不知从身体里的哪个口子疯狂地漏泄出去,自腹腔反涌而上,腥甜的味道直抵舌根。
“唔……”
海千帆在猝不及防间被这股犹如惊涛骇làng般涌上来的记忆碎片打个正着,身形摇晃了一下,纤长的手握住桌角,攥得死紧,骨节反白。
好容易等那最初的冲击过去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倏地睁开眼睛来,在微黯的光线下亮得有若星子。
对上水盘里自己散发出异样的眼睛,似念咒也似催眠,不停地对自己说:“你已经忘记了,你已经忘记了……”
良久,终于qiáng行把心中那股不明所以的qiáng烈悲恸压了下去,筋疲力尽地面朝下倒在chuáng上——别人能通过他的暗示能忘记某些事qíng,他却要对自
己都进行qiáng制的暗示才能安然度日,就好像给一件百孔千疮的器皿不停地重新封印。
似乎给自己下了最后一个暗示是“睡觉”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沉入黑甜之乡。
睡梦中,一滴清泪不受主人控制地流了下来,润湿了狭长的眼睑,缓缓地滴落在冰凉的瓷枕上,再沿着光滑的瓷面下滑,落到chuáng单,顺着那细
密的布料纹理渗化开去,渐渐地淡了,淡了,终至无痕。
“海天一色阁·海千帆”
写着这八个字的纸条,被一只纤长而有力的手紧握在手心。
纸面微有些cháo润了,墨迹在纸纹中渗开。
袁蔚中很有兴趣地打量着这虽然很美却老是紧绷着脸的美丽同僚,那一瞬间的软化神qíng,好像桃花在chūn寒中轻盈的绽放。
当然,还不能忘记自己的前搭档,唯一的损友云飞扬的殷切叮嘱。
竭力忍住自己对这像是在诱拐美人的大色láng般的怪异行为的不满,按捺住几乎想玩转起手中扇子的无聊,海宁县县令袁蔚中在必要的时候,可
以无比成功地伪装得自己很君子,以增qiáng初次见面的人信任度——呸,八成是受云飞扬那厮的影响!他为什么要伪装?他本来就是很正人君子
,很谦虚谨慎。
“你要是想问我们怎么找来的这数据,或是想要更多的数据都可以。不过前提是——加入我们的计划。你武功超群,过去在六扇门中也颇多赞
誉,就因为一点小过而退出六扇门,那太可惜了。”
鼓动如簧巧舌进行游说,当然不能让他知道有关于他的事是从刑部那边偷来的qíng报,云飞扬这家伙对自己的老爹所拥有的数据库利用得可真是
完全彻底,连这个在偏远小镇供职时因自己弟弟之死,一怒之下险些下手杀了前任六扇门统领、现在的国舅爷余福常的小小捕快之事都查得这
么清楚。这不,赶着在他递jiāo辞呈的时候把人截留了下来,要他隐入暗处,协助他们办一件大案。
本来也听说这美丽捕快是把“美丽冻人”一词体现得淋漓尽致,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最近居然听到他在四处打听一个叫“千帆”的、面上有
疤的伤残人士之事,倒是个让刑部的数据库再次发挥作用的大好机会,云飞扬立刻就叫人八百里加急送了相关的数据过来,虽然数据少得可怜
,但,作为钓人的鱼饵,那也够了。
“你们想叫我做什么?”
俞湘君死死地盯住那张薄薄的纸条,目光似要穿越它,探究出背后的秘密。不过,倒也没有冲动,冷静地开口,询问要知道这背后秘密的代价
。
“接近他,潜入海天一色阁总部,了解他们的势力分布,存在人口,以及,配合我们的计划,在暗中协助破坏他们的部署——当然,至于如何
接近他,只要你同意,我们会给你安排机会。”
袁蔚中正色道,收敛自己先前些许的轻慢之心。
这美人的气势可不弱!本来外貌不是他最中意的类型,但却觉得他这种沉稳的气度分外有吸引力。唔,反而害他有点兴趣了。说起来,云飞扬
那刁滑得像鱼一样的家伙,光让他看得着吃不到,免费被他利用了这么久也该可以换个口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