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呵护,这才肯回报他灿然如炽的枝头一树。
给他带来这种变化的,是少东家吗?
谢仕汉怔怔地想,虽然他不知道隔了一夜后,少东家为什么突然叫自己把这样一个人赎出来,但东家做事总有他的理由,而且最让人信服的是
,少东家从不在商场上走宝。好比就拿这次的事来说吧,这表年刚被叫进来时,虚软地靠地墙角,看上去不过是个脸色蜡huáng,脚步虚浮的过气
小官,可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却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从内到外的焕发出神采,明艳无俦到叫人不敢bī视。
要真拿看待欢场商品的眼光去估价,驽钝如他都知道一百两那还真是买得便宜了。
与他有同样感觉的当然还是袁经略。这算盘打得jīng神的鸨父赶紧着把已放出来的卖身契又收了起来,皮笑ròu不笑地帮腔道:“那是那是,红棠
虽然不太受教,可也是我们海棠院下了大力气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把他卖给个连正脸儿都不露的主顾,也忒委屈这孩子。他不愿意跟你走我
们也不能qiángbī着是不是?”
“……”
这一下子变生肘腋,谢仕汉彻底辞穷。他本来就是个粗打的汉子,又没成家,最不擅跟人疙疙瘩瘩地在金钱上纠缠不清,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
光转向了右边的厢房。
本来海千帆叫他过来把这事办了就算,后来不知怎地,想了想后自己也还是跟过来了,只是没露面,坐在一旁的厢房里静静喝酒。
听得这里的jiāo易陷入僵局,只得无奈现身,笑一笑,整整衣衫,一步跨过那低矮的台阶出现在大家眼前。
“你不是说不认得我?还替我赎身做什么?”
他一进来,倪红棠的眼睛就直盯在他身上,神色很奇怪,既像是喜悦,又有点悲伤,语气是烦躁不安的。
“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之前,想帮一见如故的你做点事。”
海千帆也没看别处,只直视着他的眼睛,温和道。他从那天见了这小官一面就险些练功走火入魔之后,就一直陷入一种两难的处境——既怕见
他,又不想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让他受苦。这种感qíng让他自己也颇感疑惑,也许他qiáng制xing让自己忘却旧事,但却不代表潜在意识里的根芽能完
全去除。
终究放心不下才叫谢仕汉来赎他,不过觉得那个人的xing子恐怕不是谢仕汉能对付得来的,到底还是不放心地跟来了。
“……”
见到听他说马上要走,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倪红棠顿时吃了一惊,飞快地抬头看一眼这边,却又立刻咬着唇转开脸去——这种倔qiáng高傲,脆弱却
不肯认输的神色的确似曾相似,而且撞在他心底最柔软之处,海千帆叹了口气,一句不经思考的话冲口而出:“别因为一时任xing,反而害苦了
你自己。”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倪红棠的身子明显地震了一震,抬头看向他的眸子流露出灿然的晶光——却是盈了泪。
然后,什么也没再说,伸手抢过袁经略手上自己的卖身契,沉默着走到了海千帆身后。
“袁老爹,既然他也愿意,你也已经把钱过称清点,我们这桩买卖就算成jiāo了,承惠承惠!”
海千帆一笑,向做成这单生意后悔得心在淌血的袁经略拱了拱手,扬长而去。
“你是真的打算今晚就离开?”
出了海棠院大门,倪红棠看到了停在路边上收拾停当的马车,车顶上还捆着细软行李,看起来说要离开一言不假。
“正是如此,你现在已经是自由身了,所以……”
一路上,并肩而行的海千帆还是一直不敢正视自己赎回来的人,而且总觉得他恢复了那独有的灿然神采后,愈发让自己熟悉起来。放这有可能
成为开启过往回忆的对象在身边只怕又会产生像冯希山那样的反应……
唉,说起来小蓝的动作也太快了,回去才没几天,就让史老大先“死”了,害他不得不假戏真唱地赶回去奔丧,不然也不会没安排好就把人赎
来了。
正筹措说词,好与他就此别过,可是那双魅惑和妩媚的大眼回头瞪视了过来,摆明了就不打算与他善罢gān休的样子,倒叫一向只会算计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