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前这个奄奄一息少年是被南馆转手卖来的,当初来的时候看他长得漂亮,而且瞧那周身的气派,养好了伤后调理调理,在这地方也算少
有的美人儿,满心指望着等他挂牌后多赚点银子,可却没料想,这少年从来睁开眼好起来的那一天开始,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儿,打了打了,骂
也骂了,可就是拧不回他的xing子,初来的第一年里,倒有七八个月身上是带伤的,生生的败了大爷们的兴。
之前还听说过这少爷是省会哪个馆子里的红官,因为得罪了官家势力才被卖到这种地方来的,本想着能好好的赚一笔,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人
,白砸了银子不算,还得防着他或是寻死觅活或是逃走,直闹了一年之后,才像是突然大彻大悟地死心了,不闹了,整个人却也呆木了,少了
初来时的那一股子一看就叫人喜欢的灵秀劲儿。就这样过了五年,现在年岁上去了,还给安排个端茶捧碗的活儿,只是他样子既生得美、脾气
又不好,又不会拉拢同僚或是讨好鸨父,就这点零碎活儿,苦头也吃得多去了。
“呃,不……那个……”
谢仕汉手脚出汗,头一回于人商讨这种事,袁经略暧昧兮兮的眼神看得他乱不自在的,而对面那个小官一脸狐疑与打量,那睥视的态度叫他极
不自在。
“你是谁?凭什么赎我?叫你背后那人出来跟我说话。”
这小官人虽在贱地,架子却摆惯了。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上下打量了几眼,看仔细了,原来这老实青年他是见过的——那天晚上最后扶着满面
疤痕的“海少东家”
离去的忠心护卫。
哼!那个人果然无论到了什么境地,身边都还有这种人存在。想到这个,又觉得自己对那个人的关切还是太甚了,就连他身边微不足道的人都
记得清楚,在心里对自己不愤,皱了下眉。
“红棠,你那是什么态度!难得谢爷抬举你,你不要不识好歹!”
这个赔钱货的气他也受够了,当红的不官都不见得能卖这身价,这老实头一上来就指名说要赎他,袁经略心里头已经是一万个肯了。更何况这
老实头居然也摸得准他心思,真金实银摆在那里,叫他本来想假假点挤出两滴鳄鱼哭丧,说明他是多么不舍得这孩子离开以提高身价这一套都
免了,兴高采烈地要将这瘟神送出门便算。
只是……这多年来已经知道要低眉顺眼委曲求全的过气小官突然发疯,居然跟金主用这种口气说话,眼见得对面那青年脸上青了又红,张了张
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J
袁经略不由一处打来——之前打着骂着饿着,明明已经把他那身傲气傲骨傲筋都给挑去了的呀!现在好好儿的在这关口上犯qiáng!当着外人又不
好直接cao起称杆子给他来几下狠的,打坏了不值这个价怎么办!?
“是他叫你来赎我的吧?是的话,叫他亲自来见我。”
倪红棠却毫不畏惧,仅仅眼波流转向这边看了一眼,仍然坚持他的要求。
袁经略本想再说些什么场面话打打圆场,也叫他这凌厉中饱念媚意的一眼给镇压下去了,半天回不过神来——奇怪了,这倪红棠虽然初来时的
确叫人惊艳,可看久了也就觉得不过是这个样儿罢了,但现在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这次被罚饿饭两天出来后,他似又恢复了那种特殊的
明艳,高傲的态度凌驾于众生之上,眼泪里充满了自信与骄傲,整个人也突然变得说不出的辉煌美丽。
如果是这样的他的话……袁经略看着他似乎散发着光的脸,“咕”的一声咽了口gān沫,别说一百两银子,一万两银子都值啊!
突然有点后悔刚刚一口价没提就把这颗摇钱树给卖了。“这个……那个……”
谢仕汉明显也感觉到了与袁经略同样的压力,只是呐呐,虽然想努力辩解,但这回却是真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青年的美是美在风骨里的,若被压抑,被摧残,他的美便一丝也无存,若得到爱宠与骄纵,由得他任xing自由,那种美惊人的绽放出来,一瞬
间的风华便而足胜一切。 Bfh_
如那只宜“夜深来窥看,高烛照红妆”的海棠,那种名贵娇艳的花。土质、气候,差了一分它便叶卷枯huáng,萎靡不振,非得要专人悉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