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心事如何能瞒得过朝夕与共的妻子,没有多久她就自尽了,只为了不让他为难。妻子的牺牲,宇文松心知肚明,所以他没有犹豫就娶了兰陵公主。皇帝死了以后,公主的哥哥继承皇位,很快封自己的妹妹为长公主、妹夫为齐王。宇文松那时才真正觉得,权势对一个男人来说多么重要。
这些年,宇文松一直不怎么重用长子宇文啸风,正是依着亡妻临终前的遗愿,永远不要让他们的儿子卷入政治纷争。啸风那孩子,和他母亲一样,善良大度、恬淡隐忍,远离是非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而次子长风,他身为长公主所生的嫡子,命中注定摆脱不了陷入政治漩涡的宿命。
宇文松信步走在剑庐外幽静的竹林中,想起自己戎马倥偬的这一生,心中有些颓然,所付出和所得到的究竟值得不值得呢?好多事冥冥中自有天意,就像那一年他去嘉兴祭奠亡妻,遇到和亡妻同族的jú夫人、璎璎两姐妹。
那姐妹俩相依为命,和亡妻一样出身寒门、生活困顿,姐姐不过十七八岁,妹妹才三岁。也许是觉得jú夫人清秀的眉目和亡妻有几分相似,他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说服了她们的叔叔婶子,把她们带回了金陵。为了让这姐妹俩在府里名正言顺的住下去,他纳了jú夫人为妾。然而这些年,他心里并不曾真正把她放在心上。
不知不觉走到了jú夫人所居的院落,jú夫人的婢女看到他,忙屈膝行礼:“王爷——”宇文松挥了挥手,那婢女退了下去。
他走到厢房里,看到jú夫人正坐在窗下刺绣。“王爷。”jú夫人看到他,放下手里的绣活,忙要站起来相迎。宇文松在她肩头一按,示意她不必拘谨。jú夫人只得坐了下去。他待她一直不错,可毕竟隔着岁数,彼此连真心的jiāo谈都很少有,更别说柔qíng蜜意的恩爱。
“绣什么呢?”难得他有这份兴致,居然主动关心起她的绣活,之前他即便看到了,也当没看到,从不过问。jú夫人忙道:“给紫苏未出世的孩子绣一个肚兜儿。”“童子采莲?不错!你和紫苏走得很近啊。”宇文松捋须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jú夫人一怔,暗自揣摩他这话的意思。
“那天逸风跟我提璎璎的婚事,梁王府显然是不成了,就算梁王不久就要撒手归西,他儿子司马襄和璎璎的姻缘红线已断,想再挽回也是不大可能。”宇文松说起这事,叹了口气。
jú夫人常常为妹妹的婚事发愁,他知道,所以他此时提起,就是想和她再商量一下。“璎璎的婚事,有劳王爷和公主记挂,妾身和璎璎一切都听从王爷和公主的安排。”jú夫人谦和的说。
两人正说话,婢女进来告诉他们,晚膳已经摆好,请他们过去用膳。“走吧。”宇文松叫了jú夫人一声。他难得留在她房里用膳,她为此受宠若惊。
孽qíng
王府另一边,宇文逸风和凤藻正吃饭,看到紫苏的身影在院子里一闪而过,向站在一旁的雪雁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请紫苏过来吃饭,雪雁扭捏了一下,不肯过去,宇文逸风淡淡一笑,也就没有qiáng求。
“碧儿,去请小夫人过来用膳。”凤藻早已瞧见宇文逸风向雪雁使眼色,而雪雁一副不qíng愿的样子,吩咐了自己的婢女一句。碧儿看看雪雁,也不愿去。“嘿,你俩可都反了啊,本公子和夫人差使不动你们了是不是?”宇文逸风放下筷子,笑嗔。碧儿看了凤藻一眼,凤藻向她微微点头,她这才往紫苏房里去。
不一会儿,紫苏跟着碧儿过来,见到宇文逸风和凤藻,轻轻一拜。她的神色如常,没有了前些日子的失魂落魄,取而代之的是少有的淡然温和。她坐到凤藻下首,端起碗吃饭,只顾吃喝,并不理会那两人的目光。
“紫苏,这一下午不见你的人,去哪儿了?”宇文逸风好奇的问。紫苏看着他,气定神闲道:“我有点闷,出去走了走。本想去看看二嫂,可是瑞雪说她还没有回府,我就去了jú夫人那里坐坐。”
凤藻听她提起jú夫人,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宇文逸风因为宇文长风的事,对jú夫人有点看法,因此听她一说,也皱了皱眉。紫苏暗中打量他们夫妻俩,瞧出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古怪,只不过两人的表qíng都不明显,很快就隐去,暗自留了心。
晚上,凤藻想起白天在谢府的事,始终有点疑惑,决定问问宇文逸风。“你那时和我说起璎璎的事,是不是想为她和那位云飞扬公子做媒?”凤藻问她丈夫。宇文逸风正歪在贵妃榻上养神,听她问起,便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他们了?”